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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早些年的作用很是正大光明,到了如今就沦为帝王的密探,也有为大宋打探消息的职能。
不管是哪种职能,在皇城司上下的印象中,从未有人敢硬闯这里。
俗话说骄兵必败,正因为无人敢闯皇城司,所以才让这些人变得懈怠了……
这两个小子的胆子很大啊!
有人不忿,可更多的人觉得憋屈。
王雱还好说,王安石之子的身份护不住他。
可赵仲鍼却不同,这位乃是皇子的嫡子,过些年说不定就成了太子。
这样的人自然不能视若等闲。今日皇城司若是给他没脸,等他上位后,大伙儿就赶紧祈祷这位忘记了今日之事吧。
这是个僵局,皇城司的人不忿,不给个交代的话,以后赵仲鍼和王雱就算是和他们结仇了。
而陈忠珩在御前多年,一看就知道症结之所在,于是就给他们出了个难题。
解不出来就对了,这样皇城司的人得了下台阶的机会,大家握手言和。
这是陈忠珩给的难题,可赵仲鍼和王雱却压根没当回事。
“……那两名刺客身手普通,行刺的手法也普通,可见背后的人没什么底蕴……”
王雱的声音戛然而止,陈忠珩下意识的道:“说啊!”
王雱笑道:“下面要想想。”
他需要想吗?
不需要的。
这小子只是在调戏这些人而已。
智商高的人最喜欢的就是俯瞰众生,那种优越感能让你想喷血。
陈忠珩就想喷血,可赵仲鍼却出来了。
这两个小子什么时候配合的那么默契了?
王雱打头阵,赵仲鍼最后来收拾他们。
“会不会是泼皮?”
陈忠珩这话问的极为没有水准,赵仲鍼随口道:“泼皮禁不起拷打审讯。这两人手段寻常,口风却很紧,一看就是亡命徒。这等亡命徒普通人不敢和他们打交道,怕被反噬。所以背后那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赵仲鍼和王雱在来时的路上就分析过,所以此刻很是笃定的道:“定然是权贵,但那权贵的身份不高,家业不大,否则来的就不会是这两人……要知道,不少权贵家中还养的有死士……此次若是死士出手,安北兄不可能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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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司的人却在冷笑。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里面还在审讯,可你这边就给出了结果。
你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有人干咳一声,说道:“某看啊!此事更像是商人做的。商人有钱,买的起亡命徒。”
赵仲鍼淡淡的道:“可商人重利,不划算的买卖他们不会做。安北兄和商人没那么大的仇。”
有人冷冷的道:“花钱买了亡命徒就是。”
赵仲鍼再次驳斥道:“商人若是要出手,手段定然狠辣,此二人……不可能!铁定就是某个权贵的人。”
陈忠珩见他执拗,心中不禁暗自叹息:你这个性子……咋说呢,总觉着太倔了些。许多事情不是非此即彼,你何必去较真呢!
屋子里的惨叫声渐渐尖利了起来。
皇城司的人听惯了这种声音,自然没啥反应。可赵仲鍼和王雱却有些不自在。
有人见他们面色微变,就说道:“那些权贵如何敢刺杀沈待诏?你这个说法……可笑。”
皇城司也属于权利机构,思考问题不是先从利益出发,而是从权利斗争出发。
这不能怪他们,一直被压制着的密探们没心思去琢磨人际关系,沈安和谁有仇,谁会对他下狠手……这些和咱们有啥关系?
张八年不置可否的看着这一幕,稍后这一切都会被禀告给赵祯,由赵祯来评价赵仲鍼的能力。
帝王不怕接班人犯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能容忍。
可垂暮的帝王更愿意看到接班人的脱颖而出。
他低声道:“权贵不敢,他们安逸了百年,都习惯了安生日子,定然不敢如此。”
大宋的权贵安分守己多年了,皇城司这里收集了些他们巧取豪夺的事儿,或是吃喝嫖赌的事儿,至于谋逆或是谋杀……还没发现。
沈安淡淡的道:“你不懂。”
你不懂这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你更不懂那些人的节操几乎都掉光了。
肉食者鄙,权贵们看似安生,那是因为没有触犯到他们的利益。庆历新政时他们就不安生,上蹿下跳。若是范仲淹不肯退,赵祯不肯退,天知道那些年会发生什么事。
但现在沈安却是不肯退,所以……
“不可能是权贵!”
皇城司的人不忿,一个头目就大胆的说道:“这是瞎扯淡!”
好吧,某今日得罪了未来的皇储,可还得等几十年他才能上台。
几十年后……几十年后老子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管逑。
这一刻皇城司上下同仇敌忾,都齐刷刷的盯着赵仲鍼和王雱。
“啊!小人愿招……招了……”
这时里面有人熬不过拷打,终于要招认了。
“说,是谁指使的?”
众人纷纷侧耳,仔细倾听着。
“是……是陈钟……”
众人缓缓看向了赵仲鍼,一种叫做尴尬的气氛在弥漫着。
“可有谎言?”
“不敢……只需去拿人就知道了。”
“就是陈钟!”
这两个年轻人竟然能分析出是小权贵动的手……
这本事!
皇城司的人刚才自信满满,觉得能给未来的皇储一次教训。
可顷刻间攻守逆转,审讯的结果来了一次神助攻。
丢人啊!
堂堂皇城司,竟然被这两个年轻人被弄的灰头土脸的。
先前那个头领心中暗自叫苦。若是他判断对了倒是好说,以后还能得个直臣的名声。可现在他输了,这以后可还会有前程?
有毛线!
得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还蠢,这个就有些无可救药了。
他万般不情愿的出来,拱手道:“小郎君高见,某万万不及。”
他再不出来拍个马匹,顺带认栽,赵仲鍼铁定会把他记得牢牢的。
赵仲鍼淡淡的道:“只是些简单的分析罢了,不值当什么。只是动机却不明,按理权贵们和安北兄之间的恩怨还犯不着刺杀。”
张八年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只是些简单的分析就得了结果,那我皇城司上下岂不是成了猪头?
沈安说道:“对于权贵的心思……恕我直言,你不及他懂得多。”
张八年一想也是。赵仲鍼本身就是权贵之子,对于权贵的心态自然把握的更准确。
他那深凹的眼中多了冷意:“陈钟……此刻多半不在了吧?”
沈安点头,“某要去弄他,你可要跟着去?”
这是要公仇私报,可张八年却笑道:“正该如此,一并去吧。”
“我们走。”
沈安当先出去,赵仲鍼和王雱跟在后面。
两个小子走得很是嘚瑟。
王雱打开折扇缓缓扇动着,冷风阵阵扇在他的脸上,看着怡然自得。
赵仲鍼负手而行,不时看看左右,竟然是微微颔首,仿佛是在检阅皇城司。
这两个小子真是欠揍啊!
陈忠珩的脸颊颤抖一下,赶紧进宫禀告。
“陈钟?”
赵祯猛地仰头看着虚空,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些人……他们不该如此,可知为何?”
“官家,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天大的事,关系到大宋和辽人的大事。”
外面有人来禀告事情,看模样很是轻松。
“去问来。”
赵祯心中猛地一惊,竟然把两件事合并在了一起,然后一身冷汗。
稍后有人来报:“官家,来的是个泼皮,说是看到陈钟家的下人和辽使的人暗中碰头……”
赵祯霍然起身,只是一转瞬就想到了些什么。
“邙山军去了辽境,陈钟的人和辽使密谋……这是通风报信!”
呯!
杯子破摔的声音很清脆,那些内侍宫女却都低着头,噤若寒蝉。
官家发火了!
好脾气的官家终于是发火了。
……
陈钟家中井然有序,可他人却不见了。
“人呢?”
管家跪在沈安的身前,身体筛糠般的发抖,“阿郎……阿郎说是出去喝酒……”
“呵呵!”
沈安笑呵呵的,突然反手一巴掌把管家扇倒在地上,森然道:“他这是潜逃,若是不化妆老子就信了你的邪。你很好,竟然愿意为他守口如瓶,来人。”
“郎君。”
陈洛和姚链来了。
沈安狞笑道:“把他一家子弄来,全交给皇城司。”
管家抬头,眼中有狡黠之色闪过:“小人并未撒谎……皇城司……皇城司却不是你能叫来的……”
沈安一怔,然后回身招手:“来,张都知来给这位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张八年的那张脸一露出来,管家就屁滚尿流的抱住沈安的大腿嚎哭道:“是跑了,阿郎跑了……”
“跑哪去了?”
“不知……”
沈安的面色一变,管家就用力的扇着自己的耳光:“阿郎说他走了没事,那些人会帮助咱们家,官家也会看在他们的份上从轻处置……”
“那就试试!”
沈安和张八年出了陈钟家,张八年说道:“各处查吧,除非他一辈子隐姓埋名,否则就跑不掉。”
他见沈安只是冷笑,就劝道:“对于这等养尊处优的人来说,隐姓埋名就是莫大的苦楚……”
“这就够了?”
沈安的不满连路人都能感知到。
张八年沉声道:“那些人会看着这里,陈钟失手潜逃,你若是不管,以后自然就恩怨两清了。”
“不管就不是我沈安!至于恩怨,沈某何时怕过恩怨?”
沈安冷冷的道:“陈洛,让人悬赏……一万贯,老子要陈钟的下落。”
他侧身看着张八年,说道:“没有人能刺杀了沈某之后还能逍遥法外,谁都不成!那些权贵在看着,那就让他们看着,看看沈某是如何把陈钟给弄出来,弄死他!”
张八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砸钱啊!”
“没错。”
沈安看着侧前方的几个闲汉,说道:“沈某旁的没有,就是有钱,有的是钱!”
这暴发户的气息直接击垮了张八年,他心动了。
“若是我皇城司的人查到了他的踪迹……”
一万贯啊!
这特么就是一笔横财,谁都会心动的横财。
连张八年都动心了,那些泼皮闲汉和亡命徒们会不会动心?
沈安看到那几个闲汉面色大变,然后急匆匆的走了。就冷笑道:“当然算。”
老子就是要用钱砸,砸破那些所谓的狗屁规矩。砸的人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