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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秀荣很认真地对方继藩说出了心里的话!
只是……
“……”这谁造的谣?
方继藩有些无言。
不过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朱厚照嘴巴没有关严实,胡扯出来的。
当初砸银子,强迫欧阳志三人拜师,又跟唐寅对赌,这些事,朱厚照都是知道的,想来……在他蓝来,这都该是很牛叉的事,因而兴致勃勃的讲给他的妹子听了,可太子啊太子,你我是志趣相投,你觉得牛叉的事,说给别人听,这可就是毁坏我的形象啊。
看方继藩不语,朱秀荣幽幽地叹口气继续道:“本宫说这些,是为方总旗好,方总旗的恩情,本宫心怀感激,自是希望……能够见容于朝野,免得为士林所不容,本宫经常读书……”
“咳咳……咳咳……”老嬷嬷又拼命咳嗽,打断了朱秀荣。
朱秀荣会意,便只好浅笑道:“时候不早了,本宫的话,望方总旗勿怪,本宫告辞。”
被一个小姑娘教训,方继藩很有一种想找一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朱秀荣见方继藩像吃了苍蝇一般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过意不去:“本宫的意思是,并非是觉得方总旗不对,只是……”
“殿下,天色不早了。”一旁的老嬷嬷急急地催促。
“好吧。”朱秀荣只好吁了口气。
方继藩便道:“臣恭送公主殿下。”
公主所受的宫廷教育,实在不咋样啊,方继藩觉得自己有些抑郁了,不过他不屑于解释,只是默默地将公主送至中门,在这府外,早已停了一架乘舆,七八个禁卫在此候着。
朱秀荣回眸看了方继藩一眼,似乎觉得方才的话重了一些,想要辩白什么,可看了一旁的老嬷嬷一眼,便又只好将想要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随即徐徐地上了乘舆。
方继藩则行了个礼,谁料这时候,一个呼声传来:“请恩公不嫌,收学生为弟子!”
这一呼喊,骤然之间,乘舆附近的禁卫们一下子炸了,还以为遭遇了刺客,一个个欲拔刀,左右张望,这左右的街道,哪里有人。
“恩公……小生徐经,久仰恩公大名,对恩公高山仰止,奉为楷模,恩公若是不收小生,小生……小生就自这里跳下去!”
这时候,所有人才注意到,原来就在方家的对面,那是一栋两三层的小楼,却见徐经站在了小楼的屋脊上,长身伫立,激动得满面通红。
“我徐经说到做到,今日抱着必死之决心,要嘛得恩公准许,自此侍奉恩公,要嘛就从这里跳下去,死在恩公府门前,死亦无憾!”说着,竟是滔滔大哭着道:“恩公啊……小生拜师,出自肺腑,今日便是死,也要明志……”
“……”
坐在乘舆里的朱秀荣,诧异地掀开纱帘,仰面看着那屋脊上的徐经,俏脸上写满了震惊……还有尴尬。
“……”的确是有些尴尬,她俏脸微红,觉得臊得慌,皇兄自来不靠谱,果然他所说的话,真是一个字都不能信,亏得她还‘教诲’了方总旗老半天。
可是……为何有人争先恐后,要拜他为师呢?
他明明总是显得有些粗鄙的。
方继藩则是老半天的回不过神来……这你大爷的,这是玩的哪一出?
等方继藩反应过来,肺都气炸了,卧草,居然给我方继藩玩这一手。
这若是让你徐经威胁了,我方继藩就不姓方,跟你徐经姓好了!
他朝屋脊上的徐经龇牙道:“你大爷!真是岂有此理,来啊,你跳啊,你跳我看看,你以为你他娘的跳了,我方继藩就收你做弟子了?狗娘养的东西,你跳我看看啊……”
“……”这一句话里,真是粗鄙之语频出,乘舆里的朱秀荣顿时俏脸更红,又……显得有些无措。
而方继藩则是嚣张地大笑道:“来,跳,来人哪,给本少爷提一把椅子来,上茶,本少爷就看看,你这龟儿子敢不敢跳,不跳是孙子。"
徐经这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所以他在楼上一咋呼,唐寅、欧阳志几个早就预备了。
呼啦啦的全从府里冲出,连邓健也忙着追出来。
“恩师……”唐寅疯的跑过来,见恩师也炸了,吓得面如土色,连忙跪下道:“恩师……徐兄想要拜入恩师门下,是发至肺腑,就请恩师松松口,收下他吧。”说着,他便开始抽泣,一个劲的擦拭眼泪。
欧阳志三人也不知被徐经灌了什么迷汤,也跟着跪下道:“恩师,徐经人品贵重,恳请恩师将他收入门墙吧。”
邓健撅着屁GU,昂头,看着上头的徐经,大叫道:“少爷,要真跳了,要真跳了。”
方继藩笑了,你们特么的逗我!
他双目四顾自雄,豪气干云地道:“跳,跳下来。你大爷,本少爷是吓大的,告诉你,徐经,本少爷玩这一套的时候,你连NV人都没M过,今日本少爷什么事都不做,就专等你跳,实话告诉你,想入我方继藩的门墙,没门!”
这明显是套路啊,也不知是哪个缺心眼的教你的。
方继藩的本意是要磨一磨徐经的菱角,可这厮呢,居然跟本少爷玩套路。
徐经顿时想死的心都有,现在反而骑虎难下起来。
唐寅觉得自己脑子有坑,早知如此,就不出这馊主意了,便抱着方继藩的大腿,悲戚地滔滔大哭道:“恩师,恩师……答应了吧,不然……不然徐兄……徐兄可就……”
方继藩则是冷笑道:“他跳下来给本少爷先看看。”
欧阳志三人则昂着脖子,一个个大叫:“别跳,别跳,再想其他法子,想其他法子。”
站在高处,徐经觉得冷飕飕的,在下头,恩公的话让他伤心欲死,他咽了咽口水,觉得两腿有些软,又听方继藩一味的让他跳下来,徐经欲哭无泪:“我……我真跳了,恩公……我跳了。”
“你跳,你跳下来,本少爷开开眼,有种别怂,你跳下来,我养你下半辈子。”
徐经捂着自己的心口,这绝情的话,令他心痛莫名。
他突的感到万念俱灰,咬了咬牙,眼睛赤红:“恩公,我来了……”也不知从哪里的勇气,直接朝前迈步……
一道黑影,自上而下的划过了一道并不美妙的弧线。
砰……
接着是骨肉与青石板砖的碰撞声。
方继藩一呆……RI……真……真的跳了。
乘舆里的朱秀荣,看到这一切,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里,花容失色,发出了一声惊呼。
那老嬷嬷,也吓得脸都绿了,陡然才想起,公主殿下莫要受了惊吓,连忙催促舆夫道:“走,走,快走……”
乘舆起了,一行禁卫也不敢去多看,他们的职责,是保护公主殿下要紧,匆匆拥簇着乘舆,快步而去。
“……”
方家门前,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栽倒在了脚下的徐经,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玩……玩真的!
方继藩目瞪口呆。
唐寅揪着自己心口,鬼哭神嚎起来:“徐兄,徐兄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邓健嗖的一下冲上前去,一阵搜索之后,方才道:“少爷,少爷,还好,还好,不是脸先着的地,人还活着呢,还活着的!”
欧阳志大惊道:“快……快请大夫来,大夫呢,快请大夫……”
方家上下,一阵哗然。
折腾了老半天,当大夫跑来看过了徐经的伤势,幸好的是,这小楼并不高,不过四五米,而且如邓健所说,脸不是先着地,所以徐经这小子运气还不错,也就是骨头折了两根而已。
方继藩有点懵逼,古人难道都这么玩的吗?太实在了啊。
他突然发现,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家伙,自己竟也没了多少抵抗力,总不能让人继续爬上去跳下来吧。
善良,一直都是方继藩最大的软肋。
所以在三天之后,方继藩如被绑了票的压寨夫人一般,坐在正堂,一瘸一拐的徐经,则如即将入洞房的新郎官,喜滋滋地朝着方继藩行了拜师礼,送上束脩,亲热地喊了方继藩一声:“恩师。”
方继藩没有吭声,只是老半天,才回应道:“噢,完了吗?很好,就这样吧。”
“恩师……”徐经喜极而泣。
人就是如此,天生就是犯贱啊,方继藩越是嫌弃,徐经就越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他对方继藩,既有救命之恩的感激,又总是觉得自己的恩师乃是天上地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奇男子,欣喜之余,便道:“学生昨日已修书回乡,告诉家母和贱内关于恩师的事,好教她们在家中安心治家。学生呢,在京师,心无旁骛,为朝廷效力,侍奉恩师。”
虽然说了这些感人至深的话,令方继藩心里舒服了一些,可方继藩还是有一点强买强卖的感觉。
“嗯……”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于是道:“你虽然和为师的某个徒弟一样水平次了一些……”
这一次,恩师特意的留了江臣面子,可江臣还是脸微微一红。
“可是呢,为师是会一视同仁的,嗯,好好读书,预备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