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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应事情安排妥当之后,秦素才重又有了种舒心畅意之感,仔细思忖确定再无遗漏之后,她便加重语气对阿臻道:“事情紧急,必须于在今晚前全部安排好,绝不容有半分错漏,你马上便去办。”
“是,女郎。”阿臻叉手应是,转身欲走。
“且慢!”秦素唤住了她,又叮嘱她道:“传过信后你便速速回转。趁着我舅父没来之前,我们三个一会还要对一对说辞,务必不要露出破绽来,今晚之事绝不可再让旁人知晓。”
此时恰巧阿葵才收拾好了东西进门,也听到了秦素的这番话,秦素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阿葵的脸色本来已经恢复一些了,秦素这一眼扫来,她瞬间便又白了脸,没有任何停顿地便在舱门边伏地跪倒,颤声说道:“女郎放心,阿葵在此铭誓,今晚之事……不,是所有的事都会烂在阿葵的肚子里,若违此誓,必遭天……天打雷霹,不得好……好死!”
秦素颔首轻笑:“嗯,我信得过你,望你也莫要负了我对你的一片心。”
阿臻的眉头跳了跳。
这话经由秦素说来,听着很有种阴恻恻的感觉。而地上的阿葵闻言则又是浑身颤抖,就跟吓破了胆似的。
阿臻微觉奇怪。
她分明记得方才阿葵还很勇敢来着,可现在她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对秦素简直畏之如虎。
这些大陈的小娘子们,有时候挺奇怪的。
“目今暂且只有这些事情,你快去吧。”秦素的语声传来,拉回了阿臻的心神,她连忙应了个是,便负着桃花眼男人的尸身出去了。
秦素便又对阿葵挥了挥手:“此处不必你服侍,你且去外头守着门,何时我唤你,何时你再进来。”
阿葵忙忙退了出去。
直到此时,秦素方才觉得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根骨头都疼。
被疤面男子打的那一掌,于她而言委实是很重,那一跤跌得也不是假的。
斜靠在榻边,秦素强撑着不许自己睡去。
今晚的事情完全出人意料,却也逼得她不得不立刻收拾残局。
如今最可惜的便是,她留给阿妥的那几份微之曰,应该是废掉了。
不过,这样也好。
反正那些事情便记在她心里,就算阿妥烧了微之曰,秦素也能将这些事情安在东陵野老的头上。到时候,她大可以在青州祭出紫微斗数这面大旗,必定能令青州的棋局再变上几变。
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往后的事,时间过得飞快,阿臻去了没多久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只药葫芦一样的东西。
“女郎,所有东西已经交过去了,话也带到了,您放心。”她向秦素说道,旋即便将药葫芦递了过去,恭声道:“一会儿叫阿葵替您揉一揉吧,这药油活血化瘀,专治跌打损伤,是我们大唐的名医制出来的,效用颇好。”
秦素微有些讶异,却也没多说什么,探手将药酒收了,阿臻便又压低了语声道:“侍卫的事情也安排妥了,来的会是个叫阿忍的女卫,她武技比我高了许多,如今又恰好在外地,我们已经飞鸽传书予她,以她的脚程,她会赶在我们到达阳夏码头之前与我们汇合的。”
阳夏便在五十里埔的后两个码头,行船不过是七、八天的路程。
“好,有劳你了。”秦素笑着说道,便招呼她坐下,又唤了阿葵进来,几个人开始商量说辞。
其实这说辞也不难对,只要不提阿燕兄妹与旌宏,一切便都好说。
说到这里,还是不得不感谢旌宏。这位宗师将一切痕迹抹得干干净净,连退路都找好了,秦素她们对说辞便也越发容易,只消一口咬定她们一直躲在这间舱房里,外头发生了什么半点不知,便能把事情圆过去。
几个人方才商量定,舱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旋即便是惊叫声,再然后便是更加混乱的脚步声。
秦素知道,这定是迷药的药性已过,昏睡在各处之人都醒过来了,而隔壁破了大洞的舱房,此时也必是被人发现了,再见房中空无一人,所有人一定都会认为,秦素等人是出了意外。
秦素便向阿臻使了个眼色。
阿臻这一次终于看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上前打开了舱门,对外头沉声道:“女郎在此,勿要喧哗!”
此言一出,舱门外先是静了静,随后便爆发出了一声哭嚎。
“女郎无事!女郎无事啊!”李妪的大嗓门几乎穿破人的耳鼓,这位来自田庄里管事妪,此时终于显示出了农妇的本来面目,一把便推开了阿臻,哭着喊着直扑进了船舱。
待看到秦素与阿葵衣衫整齐,连头发都没乱上一丝地立在舱房中时,李妪又是一顿哭天抢地,上前抱住秦素的腿便是一通摇撼,若非阿葵在旁扶着,秦素险险便被她给摇倒了。
便见李妪又是哭又是笑地大声道:“女郎您无事便好,这外头天黑火大的,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当您……”
说到这里她忙忙便收住声音,大力“呸呸”几声,又向自己脸上打了两下,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罪道:“我错言了。女郎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这是女郎福运双全哪,女郎果然是最有福气的人,女郎在白云观中得了仙气滋养,到底不是凡人能比的……”
应该说,李妪这话说得实在很好听,开口便坐实了秦素福运大好之事。
原本秦素还担心经此一事,钟景仁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外甥女厄逆未尽、身带不祥,如今被李妪嚎了这几嗓子,事情便立刻转了个方向。
“……女郎在白云观日夜祈福静修、抄经养心,如今更是福运加身。有女郎在,咱们这船上什么事儿都没有,果然是大福大运都在女郎这一头儿……”李妪的哭嚎十分响亮,句句都拿秦素身上的福运说事儿。
秦素心下好笑,知道李妪这是怕钟景仁怪罪她服侍不力,便干脆把事情拉转到另一个方向去。
也算颇有几分急智了。
而且,对比钟景仁那条船着了火,秦素所在的船确实没什么大事,如果忽略隔壁破了个大洞的舱房,以及某个失踪的低等厨役的话,秦素这条船实可谓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