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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三眼手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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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爷麾下用惯各种兵器,马上长兵短兵都会,那就不变。

    不过哨探队各人,虽马下各有所长,但马上都是菜鸟,大部分还处于马场骑术的第一阶段。

    以后他们学到骑马劈斩第三阶段,就用最普及的马刀,开始用不开刃的马刀,等他们成了娴熟老兵后,再用开了刃的马刀,免得用得不好,伤到自己与胯下的马匹。

    新的骑兵训练出来后,一样用马刀,这是最简单,最基础,也是最普及的马上兵器。

    又因为目前主要对手,匪徒与流寇,披甲的敌人不多,就暂时不用厚背马刀。

    不过武库中可以准备一些,介时要用,就有兵器用。

    但哨探出行,马背上还是需要远程兵器,不会骑射的人,也必须有防护杀敌的武器,单手作战,那就短弩、手铳最佳了,一手持缰,一手持器,那准确度其实不会差过骑射射出的箭矢。

    高难度的飞斧标枪,旋刀短剑,暂时就免了。

    当然哨探出行,某些勾索药包,帐篷干粮等必要装备不可少。

    杨河还决定给骑兵哨探队装备旁牌,这是骑兵用的一种圆盾,木质,外面包裹皮革,面积不是很大,有套环,可以套在左手胳膊上,作战时用于抵御箭矢与飞石。

    这种骑兵旁牌唐宋骑兵装备较多,明朝略少,但很多军伍也有用,因为旁牌套在胳膊上,不妨碍左手抓着缰绳,右手又空出作战,还有不错的御箭能力,还是很受骑士欢迎的。

    还有盔甲。

    杨河决定给哨探队、骑兵队装备镶铁棉甲,长身罩甲类型,一样配八瓣帽儿盔,夹袄内镶嵌甲片,钉以铜泡,胸背等要害部位甲片厚实些,估计重二十斤左右。

    平时骑兵队棉甲为红,还有臂手也是红色,斗篷也是红色,以后马鬃也会染成红色。

    不过若他们出哨,装备会略略一变,不套臂手,减轻负担,不戴铁盔,戴毡帽,棉甲与毡帽颜色也是灰色,配上黑色的斗篷,可以更好的掩藏身形。

    这一套等于是哨探队的装备,兼职哨探的骑兵队先拿来用,待哨探队成熟了,就各用各的,各有各的库存。

    ……

    时间很快进入二月。

    这日,火器坊。

    丁丁当当的敲击声不断,风箱拉着,炉中焦炭烧得通红,热量惊人,很快内中精铁料烧得通红,郁老铁匠夹出来,就在铸铁凹模敲打,因为是手铳的铳管,短而小,一个人就可以。

    再看他儿子郁有铁,一样在旁边铸铁凹模敲击另一根铳管,铁锤击着,火花四溅。

    父子二人专心干着活,都非常卖力。

    现庄中一切越让他们满意,连家中小乖乖郁剪刀,都获得中级技工的待遇,调到兵器坊去淬火,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们用钢芯做冷骨,不时在合缝处撒上白铜粉,很快铳管卷成。

    但他们仍然敲着,不同长铳铳管八棱型,这手铳的铳管,却要敲打得圆滚滚。

    不过也没耗费多长时间,测量标准后,很快这铳管的粗胚工序完成。

    然后这些铳管粗胚送到张出逊与李天南处,打磨钻膛配装。

    仍用钻床,不过摇柄的人,已经换成李天南弟弟李天西,妹妹李竹娘。

    内中李竹娘协助李天南,李天西协助张出逊。

    “阿妹,注意了。”

    李天南取根手铳管固定在铁木台中间,让铳管的孔洞正对着钻杆,然后抺了些菜油在钻头上,李竹娘颇为俏丽,她早已及笄,发上贯着青玉的笄簪,胸前挂着青布围裙,系着,显得干净利落。

    她与哥哥配合密切,见状摇动起转柄,那钻杆就缓缓转动起来,很快成为匀速,略有些声响,这是此时机械的毛病,涂了芝麻油作润滑油也避免不了。

    那钻杆钻头也换了,适合手铳管的钻膛。

    李天南看了一会,就推动活动的铁木台,固定的铳管缓缓移来,很快靠向苏钢的单面钻头,然后钻进去,开始钻膛。

    他注意着钻头情况,不时铁木台后移,将铳管抽出来,然后在钻头上涂抺冷却油。

    手铳的铳管毕竟短,又有苏钢钻头与冷却油,不多久就钻了一根。

    李天南取出端详,他细看孔内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光滑,有如镜面。

    那边张出逊也钻着,李天西与他现在配合还算好,但没有李天南兄妹默契,还需要他嘴巴不时叫。

    而且,张出逊事多,也不可能都埋在这边钻膛。

    比如他也钻了两根膛后,就取了一些手铳管到一边,固定打磨,磨得铳管外端光滑裎亮,又取了丝锥,加工内螺纹之用,手铳,当然就不可能设计成后膛样式。

    而前膛枪,此时都有丝转,封闭后膛之用,也方便取出来维护,“丝转,左转则入,右转则出。铳腹既长,如铅子在内或克火门等项,取开后门丝转,以便修整。”

    新安庄的手铳,一样要丝转封闭后膛,火器坊已专门打制了手铳用的丝锥,都是苏钢材料精心打制。

    就见张出逊取了加工手铳管用的丝锥,扶着手柄,对着手铳管的后膛口就拧进去,再拧出来,内螺纹就加工好了。

    然后他取来膛塞丝转,柱体上已经用板牙加工了外螺纹,标准什么也是整体如一,任何一个拿来就能用。

    就见张出逊慢慢将丝转拧进去,一直拧到底,拧得紧紧的,这样后膛就封闭不会漏气,要维护什么也便利。

    张出逊露出满意的神情,杨相公设计板牙跟丝锥后,这加工内螺纹,外螺纹,真是太方便了。

    ……

    张出逊又忙碌,杨河与他商议设计的新安手铳颇为不同,却是三个管,每管口径十毫米,每枪管长一百九十毫米,依现在新安庄火药的威力,估计初速有三百多。

    又膛内光滑,游隙小,闭气好,射程威力增加,在二十步距离,可以拥有不小的威力,近距离停止作用较好。

    因为又有一批苏钢到来,考虑到哨探马战的特性,杨河下了大本钱,让新安手铳都使用燧发结构。

    然后他参考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的原理,使用三个角的单向齿轮,当击锤扳下时,附在扳机上的制转杆会推动棘齿来带动枪管旋转,使得每个枪管的火门孔,正对着击锤火石,然后扣动板机击发点火。

    这些物件打制不困难,但需要精细,为防止枪管倒转,还有一个小卡榫。

    这样骑兵作战,就等于随身携带三杆手铳,火力威力大增。

    若转轮枪一样,这样的设计还不怕哑火,三个管,总有一个管可以打响。

    况且使用苏钢作弹簧片,发火率已经得到很大的提高。

    新安手铳零配件还是多的,好在有了板牙跟丝锥,螺栓等标准件打制轻松了许多,很多标准件取来就可使用,又早准备了握把,击锤,火镰等部件。

    各管还钻了眼,安了火门,涂了生漆。

    张出逊一一装配好,最后这手铳,就到了杨河的手中。

    此时众人聚在火器坊的靶场中,杨大臣,韩大侠,韩官儿,杨千总,罗显爵,张出恭,张出敬,陈仇敖,曾有遇,胡就义等等,除了胡就业这段时间神出鬼没,靶场上将官云集。

    却是听说杨相公又设计了新火器,都赶来观看。

    还有九爷钱仲勇,他四儿子钱礼爵,他大儿子钱礼魁已经回来,一样挤着看。

    钱三娘打着斗篷,包着帕巾,魔鬼身材凹凸有致,她站在边上,比大多数男人都高,给人以沉重的压力。

    她按着重剑,妙目一样好奇瞟着,那粗壮的李如婉站在她身旁,腰间别着短斧,同样探头探脑。

    新安手铳专门有设计枪套,都是上好的牛皮缝制,枪套后面一样有套环,皮带可以从中穿过,此时杨河连皮带连枪套扣在腰上,他试了试,将手铳插入,又拨出。

    又插入,又拨出,试了几下,插枪拔枪还是便利的。

    他点了点头,细看手中的新安手铳,全长三百多毫米,差不多二三斤,整体手感良好,轻重得当,马上作战正合适。

    三个管磨得非常光滑,都涂了生漆,闪着幽幽的光,一看就是精细。

    握把木制,涂着红漆,光泽良好,给人以大气的感觉。

    后面结构有点类似柯尔特转轮枪的弹匣固座,当然只是类似,因为这手铳是前装的,并不是转轮枪的六巢,但因为扳下击锤时,要带动枪管随之旋转,所以三管后面是包成圆形的。

    然后类转轮座一样,三管可以轻松的旋转,因为里面塞着转杆。

    然后转杆这边有三个角的单向齿轮,还有为防止枪管倒转的小卡榫。

    又击锤有制转杆连着棘齿,扳下击锤,就带动了枪管旋转,这种物理原理说穿了就那回事,打制也不复杂,关键要标准与精细,材料到位,任何一个大师傅都有能力。

    为使枪管不会掉落,固座前口还正好挡住三管上的一道箍,然后临近口部,还有一道箍。

    总体新安手铳重要位置还是制转杆与棘齿,因为这样,才能三管合一,一杆铳当三杆铳用。

    点火装置也很重要,所以固座上有火镰,设计在正上方,后面就是火门,火门为漏斗型,火镰为搓板型,这样火石击下时,可以多多刮下火星,增加火门药燃烧的可能性。

    而火门药,杨河使用的是鹅毛引药管。

    然后火门后面是击锤,可以夹上火石,总体外观,很类似柯尔特单动转轮手枪,除了三个管,还有火镰等等这时代的特色。

    看了一会,杨河试射,张出逊早取来合适的定装纸筒弹药,还有合适的鹅毛引药管。

    因为是前膛枪,定装纸筒一端就要咬去,杨河三根都咬了,然后将三发纸筒塞入,用通条塞到底,捅了几下。

    本来膛内光滑,合口铅弹入内游隙已经非常小,再包上纸筒,那真是非常紧,肯定不会掉落,这样将士哨探,就可以事前将弹药装填好,然后塞在枪套之内。

    装好定装纸筒弹,杨河又从张出逊手中接过三根鹅毛引药管,固座右侧有个孔洞,可以从这边塞入。

    比起正上方火门孔塞,这边可以更便利些。

    杨河塞了一根,枪管扭转一下,卡卡声中,又露出侧面一个火门眼,再塞入。

    再扭转,再塞入,很快三根枪管都塞入了鹅毛引药管,各枪管都有了各自的火门孔引药。

    众人好奇的看着,杨千总兴奋的对旁边罗显爵道:“这比三眼铳便利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击锤上也早夹了火石,杨河举起新安手铳,瞄向了前方二十步左右的一个靶子。

    众人都是屏气凝神,钱三娘妙目更是不断看来,看看靶子,又看看杨河手中的铳。

    “卡卡卡……”杨河大拇指扳下,将击锤扳到了最大的待击发位置。

    然后枪管随之旋转,杨河正上方的枪口,已经换了另外一个孔眼。

    杨河品味着手感,点了点头,还是轻松的,不过为防止枪管以后旋转不灵活,士卒平时应该多涂润滑油保养。

    他瞄着靶子,火镰顶部有道凹槽,当成照门使用,再照门对准星,那靶子,就瞄在眼前了。

    杨河的手,摸在板机上,他这手铳,也有保险装置,击锤下部有很深的保险槽,不扣动板机时,除非向后扳动击锤,使其脱离保险槽位,否则会一直卡住,确保安全,不会走火。

    杨河猛然扣动板机,一声巨响,击锤下落。

    那火石从搓板型的火镰刮过,带下了大片炙热的铁屑火星,然后落在漏斗型的火门内,瞬间点燃火门内的鹅毛管引药,然后猛烈的烟雾与汹涌的火光腾起。

    就见二十步外的靶子被打得碎屑飞扬,众人都是大声叫好。

    九爷钱仲勇暗暗心惊,这就是精良火器的威力,若骑射时被射一箭,一般还能活命,但若被打这一铳,恐怕不死也要重伤。

    杨河感受着手中的火器,点点头,还是有些后座力的。

    “卡卡卡……”他大拇指又扳下击锤,枪管又随之旋转,又换了另外一个孔眼。

    他又开了一铳,白烟弥漫,刺鼻的硝烟味更是进入鼻中。

    看那靶子再次碎屑飞扬,众人叹为观止,曾有遇脸上更是笑开花,这手铳好,可以连打,还一只手就可以完成,若双手都持新安手铳,那是什么架式?

    旁边杨大臣,韩大侠等人都露出期盼羡慕的神情,这手铳好,只可惜依庄中打制能力,新安手铳打制出来后,也要优先装备哨探队与骑兵队,待论到他们,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杨河最后又扳下击锤旋转,再打一枪,场中已是喧哗窃窃。

    九爷四儿子钱礼爵抓耳挠腮,心痒难挠,那钱三娘更不知不觉,走得更近,还有李如婉跟在她身边,亦是期盼非常,真是开眼了,进入新安庄后,每每有让她惊奇的事。

    打完三铳,杨河手铳在手中灵活转了几圈,吹了一口烟雾,潇洒的插在枪套又拨出来。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若新安铳一样,新安手铳,以后也将名扬。

    钱三娘看杨河插枪拨枪的样子,眼前大亮,她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道:“杨相公,你的铳,可以给我玩下吗?”

    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让人想到雪莲花树,有种高冷,不可亲近的感觉。

    众人都看向她,神情各异,这段时间,钱三娘多埋在马场上,骑着她那匹雪蹄胭脂马,疾奔如飞,狼牙棒飞舞,见者无不闪避,然后那李如婉跟在她身后,亦是策马飞奔,手中两柄短斧翻飞。

    庄内就没有任何人敢招惹她们,怎么,这三娘玩狼牙棒不够,又迷上火器了?

    杨河看向她,那眼眸就类寒夜中的星辰,闪闪。

    他笑道:“当然。”

    ……

    时间忽忽,转眼已到桃汛时期,桃花盛放。

    百善驿本为宿州通衢要点,官道从京师南来,到夹沟驿,再七十里,便会到宿州的睢阳驿,然后由睢阳驿分道,西七十里到宿州百善驿,又西六十里,就到河南永城的太邱驿。

    此处称睢阳古道,从亳州、永城到宿州,都要经百善驿,然后走七十里到宿州城,再东五十里到大店驿,过去不远就是灵璧县。

    百善驿是睢阳古道很古老的驿站了,地处交通要道,素为四邻八乡有名的集贸之地,然此时乡民都人心惶惶,坏消息不断传来,本月中,总督汪乔年又败了。

    听说还被流贼俘虏,然后不屈而死。

    很快的,又听说归德府城也失陷了,那可是府城啊,结果几天就被攻破了。

    一些逃难的百姓还带来恐怖的消息,因为归德府城守军坚决,流贼破城后,就俘数万人于城西,不论贵贱尽杀之。

    转眼又有更坏消息传来,临近不远的亳州也被攻陷了,这中间只隔着永城啊,说不定什么时候流贼就到来了。

    百姓们再也抑止不住内心的恐惧,纷纷扶老携幼逃难,百善驿这边的乡民也是如此,纷纷含泪锁上自己的家门,背上简陋的财物,用挑子挑着自己的锅碗铺盖,一些挑箩担的,还在内中装上自己年幼的孩子。

    他们满怀希望与恐惧,只往七十里外的宿州城逃去,那边是州城,还驻着徐淮兵备道,应该可以活命吧?

    他们顺着官道而来,一路桃花盛放,细柳拂摆,但众人都无心观赏,只是赶路。

    近午时,百善驿这一片的官道已经布满人流,有这边的乡民,也有从亳州、永城各地逃来的难民。

    午时了,看看时日,很多人又累又饿,都想寻个地方歇歇,喝一口水,虽然逃难要紧,但也不能总是赶路吧。

    大人受得了,家中幼孩也得润润喉咙,喝一口米汤啊。

    正当很多难民想停下来,就在这时,地面似乎在轻轻颤动。

    各人面面相觑,随后他们面容转白,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那苍白没有人色的脸容。

    地面的抖动越发剧烈,隐隐的,已经可以听到那如疾风暴雨似的马蹄声。

    猛然,百姓中,一个带着哭腔的,惊恐欲绝的声音响起:“流贼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