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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如山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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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阵防线依然如山般巍峨耸立。

    杨河看着山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现在铳手作战,也定下来了,五十步距离(七十五米)开火,前后跟着打两排,然后装填。隔十秒,敌人约冲到三十步(四十五米)又开火,前后再跟着打两排。

    以新安铳的装填速度,前后两排紧邻着打完,十秒钟复填时间很充足,还可以仔细瞄准,听着号令。

    此时步行冲锋速度一般每秒二三步,又隔十秒,敌人冲到十步再打两排,前后打六排。

    其实因为恐惧,尸体等各种障碍,第三次齐射时,可以在十五步左右打射。

    而排铳的凶暴,前后被打六排,这世界没有人受得了,不论东方西方皆是。

    西方排队枪毙,最多也是忍三排罢了,他们在五十米距离,约三十三步对射,三排打完也就打完了。

    这个距离,人慢走,走四十几秒,冲锋,十几秒就冲到了。而前膛枪装填不易,最精锐的枪手,一分钟装好。普通的枪手,要两分钟,根本来不及打第二轮。

    所以此时人的忍耐力基本三排,不论清兵红虾兵,被打六阵排枪,都要嚎叫回逃。

    流贼更不用说了,他们挺到现在,只能说懵了,意想不到。

    不过杨河战术也不是说固定如此,如果对面慢慢走,他百步的时候也可以慢慢打射。

    看流贼全线崩溃,慌乱嚎叫下山,杨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下令九爷那边,让钱三娘与李如婉领约五十骑出击。

    他也看到众骑跃跃欲试,特别刘七郎频频看来,似乎非常想出战样子,但也严守号令,自己没有命令,他依然静肃不动。

    杨河自然对刘七郎这只队伍非常重视,这是骑兵队唯一一只正规骁勇可以冲阵的铁骑,也因为如此,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看第一波攻山的流贼虽然溃逃,但官道二百步外的流贼大阵依然不动,周边更有腾腾的精骑奔驰,所以五十骑追杀只展示自己出击能力,给流贼心理压力,大的成果很难说。

    有适当机会,杨河才会让刘七郎的铁骑出击。

    “杀贼!”

    钱三娘领二十五骑镖师骑兵,李如婉领二十五骑山寨好汉,腾腾就跃马冲下山顶。

    五十骑从东面让出的缺口冲出,很快只余一片的黑色斗篷飞扬。李如婉寨中好汉暂时没有骑兵队的镶铁棉甲,但他们决定加入,灰毡与黑色斗篷还是有的。

    加上这些人马刀刀柄一色裹着红绸,挥刀扬起间,就有一种杀气与整齐的气势。

    “杀!”

    蹄声轰隆,激起大片的尘土,他们气势汹汹从山上冲下去,很快追上逃跑的流贼们。刀劈,马踏,冲撞,践踏,鲜血人头不断带起,逃跑的流贼们更是拼命尖叫,拼命的向前跑去。

    他们中有一些传递信息的“游骑兵”,冲锋浪潮的后面,还有官道对面,多是弓箭手,还有最后督战押阵的精骑。

    此时潮水般的溃逃浪潮涌来,瞬间就将他们淹没了,无论他们如何喊骂劈砍都没用,最后无奈被裹胁着,形成浩荡惊人的溃逃浪潮。

    杨河期待看着那边,这些溃兵如果能冲动他们的中军大阵,他会毫不犹豫投入所有骑兵,铁甲兵,甚至铳兵冷兵们。

    但随后看流贼中军那边,他们未战的步兵,马兵,精骑们,个个张弓撘箭,刀盾长矛列阵,只是喝令溃兵们止步,或让他们从两翼绕去,否则格杀勿论。

    特别飘扬着“张”字大旗的阵地那边,只是喊叫几声,随后箭雨阵阵,所有敢冲击阵地的溃兵们,皆被毫不犹豫射杀在当场。

    真是凶残又果断。

    “献贼。”

    看着那边一面面的“张”大旗,山包上人影绰绰,杨河目光冷冷。

    无数的史料涌上心头。

    流贼八大王张献忠,与李自成一样,又是一个孽畜。

    李自成本为驿卒,因丢失公文而被裁撤,又杀死债主艾诏、再杀与别人私通的妻子韩金儿。两条人命在身,就同侄儿李过到边镇投军,提升为军中的把总。同年兵变为贼,一发不可收拾。

    张献忠,曾为延安府捕快,因事革职,便至延绥镇从军,犯事当斩。因陈洪范求情免于斩首,被责打一百军棍除名,流落乡间为盗。很快从贼为三十六营之一,自号八大王。

    纵观此二人,那跟被压迫,活不下去的百姓毫无关系,他们放在盛世就是刁民,放在乱世就是乱民,骨子里就是渣滓,野心家。只不过世道乱了,让他们有机会浮上水面。

    若说李自成还有一二亮点,张献忠此人更完全是个人渣,虽说满清将屠川的恶名栽到他头上,但不代表他就是好东西了,杀人屠城的事情一样没少干。

    特别此人喜怒无常,做事没一个规则,一切全凭心意,官也杀,绅杀,民也杀,妇女小孩婴儿都杀,被杀者往往还死得莫名其妙,不知缘故,典型的小人得志。

    若让杨河评价此人的话,那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进一步评价的话,那只有八个字:“丧心病狂的神经病。”

    特别入川之后,川民苦于五蠹之害,基本上是欢天喜地迎接张献忠入川,开城内应之事层出不穷,基本很少遇到什么抵抗。

    然仅仅两年,整个治下就被他治理得天怒人怨,因为张献忠根本没有任何的民政屯田政策,也没有任何的赋税政策,庞大的官员军队支出全靠打粮,见粮就拿,见猪就杀,百姓岂不怨恨?

    最后民心尽失,百姓们发现此獠只是流贼,响马之辈,群起反抗,张献忠疯狂镇压,到处“除城尽剿”,甚至首都,西京成都也发兵“剿洗”。

    他下令除大西官员家属,成都“城内居民一律杀绝”,数十万百姓,不分男女老少,妇女小孩,甚至襁褓中婴儿,都驱到南门外杀戮。

    百姓们哭求,说:“大王万岁!大王是我等之王,我等是你百姓,我等未犯国法,何故杀无辜百姓?何故畏惧百姓?我等无军器,亦不是兵,亦不是敌,乃是守法良民。乞大王救命,赦我众无辜小民。”

    按道理,正常人此时都会怜悯,张献忠反是大怒,纵马跃入人丛,任马乱跳乱踢,并吼叫让军士急速动刑。

    最后数十万百姓血流成河,死于非命。

    初时成都百姓希望过上好日子,欢天喜地迎接张献忠入城,最后结果是全部被他杀光,连妇女婴儿都不剩一个。

    将自己首都的百姓全部杀光,这事只有张献忠干得出来。

    史上四川屠戮甚惨,千里无人烟,若说最大的凶手是清军,七成人命丧在他们手上。但至少有三成,或直接,或间接是死在张献忠的手上,那也是数百上千万条的人命。

    二者都是人渣畜生!

    杨河还认为,以张献忠的暴戾猜疑,未必没有杀光全四川百姓的心思,只不过没那个能力罢了。

    经过他的治理,他由初入川占有大部分川地,两年后不到三分之一,军队还要到处作战,一些地方官员也拒绝屠戮命令,毕竟将自己治下的民众全部杀光,这事太骇人听闻了。

    不过他的治下,“州县之野已屠”却是确实,川西为害最惨,经常城内城外没有活人。

    此人除了人渣,还特别无能之极,他有一百三十六营,数十万的军队,清军未入川,他就吓得焚烧成都城而逃。

    逃跑途中闲各营家眷妇女太多,跑得不快,就下令杀光军中所有妇女,自己带头杀妃嫔。

    又疑神疑鬼担忧川兵造反,跑到顺庆界,下令杀光军中所有川兵。

    最后他跑到西充界,遇到五个清军哨骑偷袭,他被一箭射死,然后他的一百三十六营,数十万大军就全线崩溃了,根本一丝作用也无。

    似乎他们在四川折腾两年,只为入川的清兵扫清障碍。

    以川人面对清军的顽强,顽强抵抗二十年,只能说那些误信流寇的百姓,死得冤枉。

    杨河冷冷看着那边,心潮起伏,明末大害,鞑虏流寇,特别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鼠辈耳。

    如果说大明朝经过三百年辉煌,要落幕了,落幕就落幕,人有寿命,宇宙有寿命,何况朝代国度?新陈代谢,寿终正寝也正常。

    百姓活不下去自然可造反,以新兴集团朝代取代之,然造反者也有相应的责任,稳定秩序,恢复生产,再造辉煌的文明。

    然看张献忠、李自成等什么东西,所谓大顺,大西什么货色。新兴朝代,朝气蓬勃,若大汉,大唐,大明文明灿烂,布武四方,就是大宋,都有主动北上收复燕云之举。

    唯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除了逃就是逃,除了溃就是溃,换成明太祖新建国度,山海关挡住敌人只是基本,攻入辽东也是等闲,根本不必从山海关抗清抗到云南去。

    他们最大作用,只是事实为满清扫清障碍,让他们得天下更容易。

    本质为野心家,邪教头目,以愚民恶棍为骨干,裹胁活不下去的百姓祸害天下,最后谎言继续不下去而崩盘罢了。

    杨河目光森寒,定定看着那边。

    每观史,总感觉明末孽畜恶棍太多,除李自成,张献忠等人,还有官方的,鞑方的。

    他们很多人结局更让人不满,如左良玉,病死,死得太轻松。

    张献忠,被清军用箭射死。李自成,被乡民程九伯、金二狗用锄头砸死。这些人,都死得便宜了,若吴三桂,洪承畴,多尔衮,多铎等人更不用说。

    杨河心中有决定,未来他要以凌迟,剥皮,腰斩等处置恶棍的刑罚来处置这些人。

    他会建一个展览馆,将剥皮实草后的李自成,张献忠、左良玉,吴三桂,洪承畴,刘泽清,刘良佐,多尔衮,多铎等人全部装进去,公示天下,以儆效尤。

    当然,现在他杨河还很弱,这些人更不好杀,特别张献忠此人,可称螳螂命,狡诈反复多疑之极。

    杨嗣昌就有写过诗句,描绘张献忠此人:“不作安分降将,效尤奋臂螳螂。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残民无状……”

    意思说这人若螳螂般会蹦跳,后世这诗的前句还被偷换为“不作安安饿殍”,降将变饿殍,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因为偷换的人,连基本的词牌音律常识都没有。

    不过无论如何,他杨河会千方百计送这些人入展览馆。

    ……

    他看着山下,看钱三娘,李如婉等人继续追杀,追过官道,追到他们大阵前的百步。

    不过此时流贼形势平复了不少,特别他们精骑反应过来,数十数百骑的从两翼抄来,杨河立时下令鸣金收兵,让钱三娘等人回来,免得白白的陷入,折损兵力。

    很快,在流贼精骑合拢前,钱三娘等人冲回山坡,个个若赶集回来,欢声笑语。特别钱三娘马鞍上挂了三四个龇牙咧嘴的人头,李如婉则背着几个,有若提着芋头,正哈哈大笑对钱三娘说着什么。

    再看她们身后众骑,一样人人鞍上,手上提挂着人头,真是鲜血淋漓,凶神恶煞。韩尚亮、颜斌等人皆是色变,深感杨大人麾下的凶残。那些官山集,龙头集的当家更不用说。

    杨河微微摇头,但没说什么,挂人头是此时风俗,将士显示武勇的手段,只要不挂百姓的人头就行了。

    很快钱三娘上了山顶,滚鞍落马,高声抱拳施礼道:“属下钱鼓瑟,回来向杨相公复命。”

    杨河微笑道:“三娘辛苦了,继续再接再厉。”

    钱三娘瞟了杨河一眼,长长睫毛轻颤,随后又垂下,轻喝道:“是!”

    杨河看山下流贼,本来他们准备几波攻势,但此时停了,看对面山包,山上人影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他就下令铳兵待命,冷兵出三总先去打扫战场,能收拾的兵器旗帜收拾,受伤未死的流贼全部刺死,然后尸体全部抬走。山往西面那边,早挖了很多大坑,这些尸体就扔进去掩埋。

    天气热了,太阳越发猛烈,这强烈的血腥气夹着硝烟味道,冲入口鼻,实在是中人欲吐,尸体不抬走不行。

    看山下的士兵们,有部分是新兵,作战时紧张不觉得,此时回醒过来,看面前的景色,很多人就面色发白,喉结涌动,甚至有人开始呕吐。

    杨河也下去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满坡的鲜血,流得有若小溪,血流蜿蜒,在阳光暴晒下皆成焦黑,血腥味扑鼻难闻之极。

    还有未死者凄厉的叫着,拼命的呻吟挣扎,景色凄惨之极。

    杨河叹了口气,眼前所见,太惨烈了。

    不过乱世中容不得留情,特别对流寇。

    他们就是蝗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自己若留情,躺在这边的,就是自己,还有麾下这些战士了。

    这时忽然山的西面那边传来一阵喧闹,随后大群官山集,龙头集的庄丁簇拥着辎重一队的队长杨马哥等人过来,个个大步流星,喜气洋洋,说向杨大人报捷。

    说他们防守山的西面,北面时,流贼精骑来犯,被他们打退。

    特别疑似一炮打死了献贼义子张文秀,所以过来邀功请赏。

    “什么,打死献贼义子张文秀?”一时山顶上轰动,便是土墙那边的把总杨大臣、韩大侠、罗显爵、张松涛等人都赶紧上来。

    杨河倒有听到那边几声炮响,就仔细询问,杨马哥禀报。

    原来流贼精骑共约二百骑来犯,他们见山岭陡峭,还处处沼泽水塘,不好攻打,就对山上喊话,让山上守军速速投降。

    特别有贼自称奉八大王义子张文秀的命令出来叫喊,说若愿投降,八大王定引为贵客,共谋富贵等等。

    他喊时,还指了指一个方向,似乎说某个贼头就是张文秀,他不是空口无凭。

    防守的杨马哥等人却留上了神,正好身边有两门火炮,就平瞄着打去。

    当时距离有一百多步,一炮打空了,但另一炮却将一贼连人带马打透。

    然后二百流贼精骑退走,走时将那贼尸体带走,山上守军皆言,那炮打死的,很象那贼指向的贼头张文秀,所以赶来报捷。

    众人都是摇头,又是遗憾,确实只是疑似,是否打死献贼义子,这事不好证明啊。

    杨河目光闪动,点了点头,张文秀,那便是张献忠义子刘文秀了。

    张献忠此人畜生之极,但倒有几个义子有可圈可点之处,便是李定国,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四人。

    不过这四人现在还只是普通的流寇,他们的改变,已经是张献忠死了之后。经历了川民从拥护到刻骨仇恨,四人认识到,若不改变张献忠滥杀的政策,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一途。

    于是在四川綦江,收集溃散,重整队伍时,四人形成共识,决定“非接斗,不杀人”,逮捕了仍顽固坚持张献忠路线的宰相汪兆龄,皇后等人,对他们进行清算,全部处死。

    他们全部恢复原姓,并深刻批判张献忠原来的错误政策,与原来的流寇思想彻底切割,并作出联明抗清的决定。

    从那一刻起,他们与流寇再无关系,从恶的阵营转化为善,在历史上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当然四人也有区别,若让杨河评价,他对孙可望评价只有两个字:“政客。”

    有才无德,无所谓善恶立场,一切只为自己的野心。

    李定国,可称民族英雄,虽前期跟着张献忠造孽不少,但遇人不淑,整体功劳也大,功过可以三七开。

    刘文秀、艾能奇,也可以。

    但这都是将来的事,现在他们只是流寇,肆虐乡里,祸害百姓,犯到他的手上,打死就打死。

    打死是好事,若一炮将刘文秀连人带马打透,那是斩杀剧贼,他杨河只会欢喜,不会留情。

    就怕空欢喜一场,毕竟只是疑似。

    这种疑似下,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不知死多少次了,他们部下也死好多遍了。

    况且尸首还被抢回去了,更不好确认。

    但这是宣扬士气的好事,先记下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