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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俺大孙子买罐头去了。”
陈忠把陈飞举起来放在了脖子上,陈飞咯咯的笑着。
“现在是想吃啥就有啥,俺小时候别说罐头了,能让俺吃上顿白面都高兴的找不着北,没法比啊。”
王妞叹息着。
罗梅点点头,她也觉得现在的生活真舒心,她真的庆幸她那个时候大胆跑了出来,做出这个决定,不然现在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呢。
村里人人都说她有福气嫁给了陈贵,过上了好日子。
是,真的是她的福气,她是知道的,村里不少人都后悔当初没把闺女嫁给陈贵,还有那个尚莲,听说尚家人后悔的不行,可那个尚莲不知道去了哪儿,一直没回来过。
自己想这些干嘛?只要自足,她相信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罗梅看着坐在陈艳身边听陈艳讲故事的石榴笑了起来。
第二天陈艳又去了一趟造纸厂,辛浩明天就差不多该回来了,最近这段日子她可能就不会来纸厂了,看纸厂一切正常,走的那四个人影响也不大,招的人也到了位,被熟手领着,干的很认真。
两位老奶奶也不错,安下心来干活,一般她们就坐着捡纸边,坐会起来活动活动,不用她们抱纸边,她们算是清闲。
新的几个也都不错,干活麻利,在郑雨嫂子的带领下,每天说说笑笑的,不但对两位奶奶很好,活干的多,也很热闹。
看一切发展良好,陈艳就放心了。
回去的路上陈艳慢慢的走着,纸厂离陈家不远,也就二里地,陈艳也没让人送她,她来回就当溜达了。
没想到今天她好巧不巧的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于为民。
说起来陈艳很久没见过于为民了。
虽然于为民和陈家在一个村子,可陈艳她们住东头,于为民住西头,陈艳平时除了去纸厂,她也不出门,所以是碰不到于为民的。
说真的,如果今天不是他出现在陈艳的面前,陈艳都要把他忘记了。
看着于为民有些枯燥的头发,看着他那发黄的面皮,看着他眼角的皱纹,又看看他身上那粗布的衣裳和脚上那双黑布鞋,陈艳很是感慨。
这是于为民吗?
这是那个意气风发的于为民吗?
上辈子的一切对于她都有些恍然。
于为民也看着陈艳,他也很久没见陈艳了,他知道最近陈艳都在陈家,开始他以为是辛浩和陈艳两个人闹矛盾了,他还暗自高兴,准备找陈艳,看看两个人能不能复合。
反正现在陈薇也出不来了,没人是陈艳和他的阻碍,他和陈艳就可以重归于好了。
想这些的时候他压根忘记他还是有老婆的人,虽然他和他老婆关系很不好。
可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陈艳怀孕了,陈艳的男人去了南方,所以她才回娘家住些天。
打算落空,于为民很失落。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日子会过成这样?明明上辈子他和陈艳很好的,陈艳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对他比对她自己都好,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是陈薇破坏了他们的关系,如果自己不和陈薇在一起就好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今天于为民是专门在这条路上等陈艳的,至于为什么要等陈艳,他是对陈艳有话说。
看着陈艳的肚子,于为民的目光复杂。
如果他和陈艳没有矛盾,没有重生,那陈艳现在肚子里坏的就是他的孩子,他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很幸福的。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于为民把目光放在陈艳的脸上。
老天真的很眷顾陈艳,陈艳皮肤白皙,虽然胖了一些,可更显得脸庞饱满,水嫩柔滑,眼角一丝皱纹也没有。
陈艳的脸上眼梢都洋溢着幸福,证明她过的很好。
她确实过的很好,于为民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陈艳过的比跟着自己的时候要好。
原来自己真的错了。
失去以后才知道错了,才知道珍惜,可真的晚了,她再也不属于自己。
陈艳看着于为民,他就那样的看着自己,一句话也没说。
于为民究竟什么意思?
“艳子。”
就在陈艳要走的时候,于为民突然开了口,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哑。
陈艳的脚步一顿。
“我想离婚。”
于为民的话让陈艳皱眉。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艳看着于为民,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吗?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艳子,我想和你说说话。”
于为民看着陈艳,看着陈艳对他露出戒备的神色,他知道陈艳不想搭理自己。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再对你说以前那些混账话,你就给我个机会吧,让我和你说说话,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于为民的眼神内带着一丝的哀求。
陈艳看着于为民,她的眼内带着疑惑,她发现此刻于为民是真心的。
“说吧。”
陈艳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反正她就是说不想听,于为民还是会说,那不如老老实实听他说完。
她坐的是土地,她也不嫌弃脏,之所以坐下,也是为了她的肚子。
于为民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并没有刻意去挨着陈艳,而是和陈艳离开了一定的距离,这样陈艳能对他放心。
“我提出离婚,说把家里能给的东西都给她,孩子她不愿意带,就留在我家,我妈帮带。其实我家里也没啥东西,我没本事,这几年做什么都不成,不但没赚到钱,还欠了债,她跟着我也过不上好日子。我们俩成天不是吵就是打,她和我妈也不对付,家里没有一天是安生日子。这样不如离了,都解脱。”
于为民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疲惫,显然是这样的生活让他过的很难受,很憋屈。
这是找自己诉苦来了?自己就是个知心姐姐吗?
陈艳想抱怨,却什么也没说。
“艳子,我是真后悔,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东西。怪不得我妈都看不上我,不想你嫁给我。你嫁给我,我不知道珍惜,不念你的好,后来还做那样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到这里来,我也做下了很多不是人的事儿,现在想想,我还真是个混蛋,你没跟我就对了。”
于为民说完看了陈艳一眼,发现陈艳正看着他,他冲陈艳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苦涩。
这是转性了?于为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陈艳深深的看着于为民,可却看不出做戏的成分,难道于为民真的变了?
“我要离婚,她不肯。说就是死也得死到我们于家。可这样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于为民说道这里苦恼的抓了抓头发,不等陈艳接话,他也不需要陈艳接话,他现在就是想述说:“咱们三个来到这里,你靠自己的努力赚了钱,还找到了辛浩,日子过的幸福。而我把日子过成这样,至于陈薇……不说了,都是我们作的,怪不得人。”
“艳子,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于为民说道这句话的时候眼内露出坚定,还有一丝的不舍。
“离开?”
陈艳看向于为民,她没想到于为民竟然打算走。
“这样的日子没法过,我想离开,可又一直给自己找理由,说早晚有一天我会做出一番事儿来,其实狗、屁,那就我自己骗自己的。现在我想明白了,不走不行。现在正是改革开放的好时候,我打算去南方,不说凭知识闯出一片天地,起码那边现在机会多些,就算给人打工,我也能赚些钱。”
于为民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眼内露出希望的光芒。
“至于家里……”
于为民顿了一顿,又道:“我也知道我现在离开可能会有人觉得我懦弱,逃避,丢下一家老小不管,可我不走不行,不走日子就永远是这样,会把人逼疯的。只能辛苦我妈一些了,等我赚了钱,我会还清家里的债,让我妈和孩子过上安生的日子。至于她,她要是真的愿意在于家等着,即便我们没感情,我也会养着她的。”
陈艳真没想到于为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抬头看看天,晴空万里,是个好天气,这样天气听到这样一番话,陈艳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想,原来人真的会改变。
“艳子,你能原谅我吗?”
于为民看着陈艳,陈艳的侧颜那么美,让他忍不住想动手抚摸一下,可他忍住了,因为她不属于自己。
“你需要我的原谅吗?”
陈艳转头看向于为民。
于为民点头,他希望陈艳原谅他。
“于为民,你知道吗?开始到这里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你和陈薇,除了恨你们的背叛外,我恨你们害了原主陈艳,她真的是个很无辜的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那么狠心要毁了她。”
“那时间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我一定会让你们偿还,可你也该清楚,除非是你们作,其实我并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我们有时间看小说,女主快意恩仇,虐渣真的很爽。有时间我也会想,我也要像女主一样虐的你们生不如死,让你们一无所有,低到尘埃。那该多好!可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我是有些软弱的,一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陈薇,虽然我赚了钱,没给她用,可我并没有刻意的去报仇,因为我怕父母会伤心,在他们心里,陈薇是他们的女儿。至于后来陈薇坐牢,那是因为她做下了天理难容的事儿。法治社会,我没法杀了她,我就只能把她送到牢里,让她在牢里为她做的事儿忏悔。”
“而你,除了开始,我从来没有刻意对你,是你一直在找事儿。虽然我和辛浩说过不让你做生意成功,你一直不顺,是我们做的,但这是你的报应,于为民,你承认吗?”
陈艳看着于为民,既然于为民今天和她交了心,那她就不介意和于为民说说,而就像于为民说的,这是最后一次。
“我承认,确实是我报应,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不管我做什么,都开始好好的,结果做不成。一次两次是巧合,每次都这样,我就知道有人从中做手脚,不想我赚钱。我也猜到了是你们。”
“艳子,我知道你这个人,就像你说的,你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你很善良,每次看到弱小你总是会难受,能帮的你会伸把手。那时间我还会觉得你矫情,人家的苦难和咱们有什么关系?那么多人,你同情的过来吗?可现在我知道,那是你的真心,你并不是装的。”
“你从来不刻意针对谁,即便别人伤害了你,你想报复,你也会害怕那人的家人伤心。这是你的弱点,也是你的优点。你没有很大的野心,说真的,以前我觉得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为啥不成为女强人?可现在我才知道,也许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家人都在身边,丈夫爱你,有个幸福美满的家。至于金钱地位,那不是你所求的。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于为民说完深深的看着陈艳,像要把陈艳印在心里。
“是,其实这就是我想要的。于为民我曾经很恨你,不过我现在不恨了,有那个力气我不如去爱我所爱的人。正因为我现在幸福,所以我不想再恨。如果你问我能不能原谅你,我可以原谅。但这句原谅不是原主说的,你和陈薇害了她,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明白吗?”
陈艳把话说的很清楚,到了今天,已经过了这些年,恨她早已经放下,但她无法代替原主说原谅。
“谢谢,艳子,谢谢你。是,我和陈薇是对不起原主,恐怕午夜梦回我也不安心,毕竟是我和陈薇害了原主,我们欠她的。艳子,我也不说矫情的话了,你珍重,希望你和辛浩能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希望你幸福。”
于为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有一天他会祝福陈艳。也许是要离开,也许是走了出来,他才发现,原来他以前真的陷到了里面,原来这个世界是广阔的,原来他的心那么狭隘。
“谢谢。”
陈艳看于为民说的真诚,她道了谢,不过她并没有祝福于为民,她做不到。
看着陈艳起身离开,于为民默默注视着陈艳的背影,今天一别,从此天涯,怕是很难再见,希望你安好。
陈艳此刻也不会想到今天这一番谈话对于为民影响深远,等她和于为民再见,已经是十五年后,而那个于为民完全不再是她过去认识的于为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