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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她忘了?”李槐心中诧异,兼且微微不豫,他这跃然居虽然才开没多久,来往的却都是贵妇淑媛,这陈太太看起来也十分高贵富雅,且礼数周到,怎么也不像是如此不明事理之人。
换做旁人被如此对待,大概即使嘴上不说,脸色也不会好看。
只是李槐自己清楚,他做的买卖也近乎空手套白狼,靠的是异能而非真材实料,若论专业的香水学识程度,他怕是还不及里面的文采洁有料。
而且从早上遇见第一个客户开始,他便一直装模作样,端着架子,此时虽然心生涟漪,却依旧保持着笑容,未减分毫,一直到目送陈太太关上车门,摇臂道别,这才转身走回跃然居。
不提李槐如何想,单看那陈太太,喜笑颜开的与他分别,关上车窗便立刻收起笑容,皱眉深思。
之前九龙鎏金博山炉的功效还没散尽,她思路清晰。
“这个李槐,我半句不提报酬之事,他竟然毫无表示,从头到尾一丝不满也无,是忘了?
不可能!看他前日以有缘赠香为名,行营销揽客之实便知道此人商业手段了得,怎么会忘记报酬?”
她眼珠一转,已经想明白几分,“不是忘了,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虚怀若谷,开这跃然居广结善缘,所图的并非蝇头小利,金钱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二是此人心胸城府至深,即使有不满之意也能完全掩盖,不在表露流露分毫。无论哪一种,都说明这李槐不能小觑,更加不能慢待轻视。”想到这里,她翻开座椅后盖,露出一个小型保险箱,输了密码从中取出不少现金,怕不是有好几万在手里。
“不行,这钱给少了说明我轻视他,给多了又显得暴发户,真是费思量。”想了想,她取出其中两叠,将自己的名片附在上面,剩余的收回保险箱。
接着陈太太按动开关,降下与前座的隔断,吩咐司机把钱送进去,交给李槐。
后者可不知道,自己演出来的翩翩风度让他一下损失了数万元,接到司机送来的谢金,笑着道了声谢,却并未再出门感激那陈太太,否则便是过了。
无人后他点了下,竟然有一万之巨,须知他才见陈太太第二次而已,而且还没陈诺给对方任何实质性商品。
“富贵人家,出手当真大方。”感概了一句,李槐环视简陋的跃然居,回想之前。
自己累死累活,起早贪黑想做点小生意,百般讨好大众顾客,却一个月也营业不下去,拢共盈利还不到今天十分之一。
系统主线任务发布下来之后,他也是战战兢兢,觉得很有难度,然而换了个思路,简单的自我包装,并且充分发挥自身异能优势之后,这钱来的竟然如此容易!
是这世道有问题?还是人心本就卑劣?
李槐怔怔出神,身边小桌上九龙鎏金博山炉飘出几乎无形无色的青烟,他虽闻不到味道,却神清智明,一瞬间想起曾经偶尔读过的经典。
“天之道,其犹张弓欤!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与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道则不然,损不足,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其唯有道者。”
道家经典,道德经!
金庸多喜欢引用其中部分语句,当初李槐也是出于对九阴真经的莫名崇拜而找来老子的原文看。
此言出自道德经第七十七章,简单来说是指天地间自然的规律,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可是人类社会的法则却不是这样,居然是减少不足的,来奉献给有余的人。
前者很好理解,小到微观世界,譬如香水之所以起效果,便是分子总是不断运动的,并且总是由高浓度区域向低浓度区域扩散导致,而大到整个宇宙,最新的科学研究都认为,宇宙在膨胀过程中,处于高能状态的区域会逐步膨胀并吞并那些处于低能状态的区域。
而后者,李槐刚刚经历的便是如此,对于那些穷苦且需要帮助的人,社会能给予的十分有限,都说帮急不帮穷,而一旦李槐表现的不缺钱,反而金钱滚滚而来,那些富人根本不会挑三拣四,而是乖乖双手奉上。
这逆天而行的人道,谁能改变?经中说唯有有道者!
李槐不知道自己身负香道系统算不算有道者,但他此刻对于道却有了更深的一层认识。
文采洁那里的进度大概还在前半段,李槐也不催她,到点放下书本拉她去吃饭,随后便将她赶回家。
“调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你这样子把自己弄得陷进去了,自我都找不到,还怎么调香?”
文采洁低垂着两条马尾辫,乖乖被他训斥着。
“回去洗个澡,看看电视剧什么的放松一下大脑,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尝试,肯定会有新的思路。调香师要保证自己的精神状态,懂吗?”
小姑娘点点头,忽然小声道:“师傅,明天周一,我上午有必修课,下午才能来。”
李槐一愣,他完全忘了这些,“哦,好的,来之前给我电话,上课也要专心知道吗?”
“可我压根不喜欢我那专业……”
“什么?”文采洁声音太小,李槐没听清。
“啊!没什么,我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
“知道了。”
目送文采洁背影消失在黄昏中,李槐忽然觉得自己至少这件事上做的没错,小丫头真心热爱香水,未来成就可期,人长得也漂亮可爱,还算懂事,只是有小小的缺点,对待陌生人脾气不太好。
之前对自己是这样,今天对陈太太也是,李槐真不知道这样的小姑娘怎么在柜台从事服务行业的?原来那家香水店的老板心也真够大的,估计看她长得不错就收了,从没认真培训过。
摇摇头,他转身进店把贵重物品整理了一下,九龙鎏金博山炉和钱都收好,随后出店关门落锁。
钱随便在街上找一家ATM存进银行卡里,炉子小巧不大,又没有真用火焚烧,不热不脏,随身用包背着,携带起来也不碍事。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六点半了,回头望向跃然居后方,一栋栋占地面积庞大的教学楼和宿舍楼,组成连绵起伏的建筑群,在黄昏的光芒中宛如潜伏着的巨大怪兽。
数万莘莘学子在其中度过四年大学时光,随即散往全国各地,真正开始自己的人生道路。
李槐缓步走回校园,半路特意选择经过了后巷,恩人张氏夫妇的院门紧锁,当初自己头颅被击破的角落,辨认不清的血迹与地上陈年污垢化为一体,时间已然抹去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痕迹。
除了李槐,大概没人还记得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穿过后门进入校园,气氛有又不同,大多数学弟学妹们欢快的走着,只是临近学校大讲堂,同行的便大多数同为大四的毕业生,个个都莫名的流露出一丝留恋。
脚步放慢,李槐远看那隐藏在绿意中的圆形建筑物,大讲堂是科技大最主要的文化活动中心,能容纳整整一个年级的学生,是这所名校的骄傲,也承载了李槐许多美好的回忆。
曾经,他在这里第一次参加年级新生大会,认识了她。
安时晴,这个如同骄傲孔雀般美丽的女孩子,大学四年里,在班上她永远是第一,更参加学生会,甚至做到副主席位置,对外热情,活力四射,不论男生女生都喜欢她。
只有李槐知道,她坚强外表下的脆弱,破碎的家庭,自小悲惨的童年生活,都让她心底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与悲观。
自信不过是伪装,临近毕业,李槐不止一次夜里醒来,发现她焦虑的睡不着觉,如僵尸一般躺在床上,等他双臂环绕过去,能清晰的感到安时晴微微发抖的肌肤。
“我不想回家乡,那里太穷了,回去了我就再也出不来,槐子,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那就不要回去,你这么优秀,很多大公司会抢着要你的。”
她笑着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的,我家里有负担,他们都指着我回去养他们呢。槐子,换成是你,难道能割舍生你养你的人吗?”
“你在外面工作好了,钱拿多了,不是更能回报他们吗?”
“不行的,我说在外打工他们不会理解的,只以为我发达了,不认他们了,事情传开了,我的父母在村里会过的很悲惨。”她在黑暗中静静望着窗外出神,“说到底,你没有见过那种环境,那种家庭,你没法理解的!”
李槐确实无法理解其中的冲突矛盾,难道毕业之后就必须回家才算认祖归宗?这叫什么道理?他自己爸妈是放养型的,很鼓励自己儿子在外面闯荡。
安时晴想的更远,“他不理解,日后如果见到我家里人,一定无法适应的。说到底,我和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愣了一会,她思绪又回到眼前,犹豫道:“槐子,我……有一个想法,我要申请留校当助教,他们听说我当老师了,就不会逼我,然后过两年,等我站稳脚跟,就把爸妈接过来,彻底和老家断绝关系,只是不知到时候他们肯不肯。”
被单从安时晴身上滑落,露出丰满的两团在李槐面前微微晃荡,他立时抛去了睡意,点点头,心不在焉的安慰道:
“肯定没问题的,而且你说错了一点,不是等你站稳脚跟,是我们。”李槐当时已经在筹备开店的事了。
“我和你一起打拼,不需要两三年,很快就能把你父母接过来,我保证!”
“嗯!”安时晴呢喃了一声,软软靠在李槐肩上,闭上眼抛开烦恼,享受此时短暂的温情。
往事如烟,不知不觉李槐已经走到了道路尽头,灯火通明的大门内,是他无法回避的种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