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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不作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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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打门声,曹霑向守门家丁交待:“把门打开让他们进来,按照我刚才说的话一句都不能说错喽!”然后让冯习重新扛起罗干奔向随园方向。

    罗维伦非常硬气地砸开大门,呵问曹府家丁:“刚才冲进来的匪徒哪去了?”甩了罗干一巴掌的年轻家丁鼓起双眼:“你说谁是匪徒,那是我家……”为首的家丁向他瞪了一眼,然后向罗维伦陪着笑脸道:“禀报这位官长,刚才确实有几个人从角门冲进了曹府,要知道他们是匪徒,小的们吓破了胆也不敢放他们进来不是……”

    即将要当江宁守备道了,那位钱哨长抱定小人得志的心态,哪会将这些守门家丁放在眼里,呵斥:“罗大人问的匪徒去向,你啰哩啰嗦哪那么多废话。”

    以江宁织造曹府的显赫势力,要在往常,这些家丁哪会将一名不入流的绿营哨长放在眼里,但少爷刚交待过的话,他们不敢违背,仍是为首家丁忍气吞声道:“禀告这位军爷,他们往随园方向窜去了,那里是内宅,以小的们身份,是不敢追向那里的……”

    “你废话真多,快点滚开!”哨长用力把为首家丁搡到一边,指挥部下冲往曹府深处。罗维伦养尊处优惯了的,虽然跟不上那些军爷,但生怕头功被钱哨长抢了去,晃动着肥胖矮壮的身躯,奋力追赶上去。

    “那里是内宅,你们不能进!”众家丁跺着脚的喊,就是没人去追。

    别说一名小小的哨长,即便是罗维伦也曾未进入过曹府,更别说身居府邸深处的随园了,昏头转向跑了一圈,根本找不见随园的影子。哨长正在着急,一眼看到前面一颤一颤快步走来一名中年男子,看穿戴不像是有身份的人,哨长今日脾气大涨,喝令手下:“把那个人抓过来带路。”两名军兵冲过去掐小鸡崽子似的把此人拎至哨长面前,丢到地上。此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仔细打量哨长,忍不住勃然大怒:“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哨长伸出大拇指在面前一晃,表情很是得意:“江宁守备道绿营第三棚哨长钱有来。”

    “绿营哨长,好大的官哟!”中年男子一旦解脱了束缚,趁其不备抬手给了哨长一个大嘴巴。这些老爷兵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作战能力太平常,冷不丁被甩了一巴掌,竟然没能躲得过去,恼羞成怒,拔出腰刀就想行凶。

    “钱,钱哨长,不,不能啊……”罗维伦一手拎着一只靴子,满头大汗追到近前,喘着粗气,指着中年男子道:“他,他老人家是,是八王府的贺管家,你一刀劈下去不要紧,咱们这些人的命都赔上去,也不够呀!”

    听说被他抓的人是八王爷府管家,哨长“当啷”一声,手中的刀下意识扔到地上,过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猛的扑爬在地,声泪俱下:“都怨小的吃屎蒙了眼,您大人不见小人怪,就饶过小的这次吧。”

    贺耀祖虽然吃了一吓,没吃什么亏还占了些许便宜,反叛胤禩一事暴露以后,再不敢人前过于拿大,又看在罗维伦曾经孝敬二百两银子的份上,竟向罗维伦一拱手道:“罗大人不在府衙公干,怎会到曹府来了?”罗维伦猛地想起次来的正事,大叫一声:“不好!”然后拉起贺耀祖道:“有一股匪徒冲往了随园,据下官所知,八王爷不是住在那儿吗,要是惊了王驾,咱们可是百死莫赎了。”

    听说有匪徒冲向随园,贺耀祖也是大惊失色,叫骂哨长道:“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敢跟咱胡搅蛮缠,要是王爷出了什么事,非活剐了你不可。”

    让你带路你不带,还来骂人。哨长心里不满,只能跟着喝骂他的部下:“他娘的,都愣着等死呀,跟老子往里冲。”

    有贺耀祖带路,众人很快到了随园大门,正想往园内搜索,一群人迎面走出了随园,领头之人正是八王爷胤禩,他身后围随着曹霑数人。

    罗维伦习练多年,早成了官场老痞子,虽曾未见过胤禩,王爷的穿着打扮和气势,他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紧随贺耀祖身后跪了下去;钱有来身份过低,连同他身后的数十名弓箭手,都木雕泥塑一般大眼瞪小眼,不知罗维伦贺耀祖那么高贵的身份,为何会跪拜刚才还如同丧家之犬的逃犯。

    一直目光阴鸷的胤禩,忽然记起自己的八贤王名声,越是低级官吏,越得礼贤下士,立刻换成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问:“看你穿戴打扮,应该就是应天知府罗维伦罗大人喽!”

    没想到胤禩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罗维伦擦了擦额头的汗,叩了一下脑袋道:“回禀王爷,奴才正是罗维伦。”

    “罗大人,有一事本王不明白,你不在府衙坐衙理事,跑到江宁织造府干什么来了?”胤禩仍是雍容口气,罗维伦胆子更壮了,指着胤禩身后数人:“奴才本来正在府衙理事,突接线报,有一股匪徒在大街上行凶闹事,奴才不得已才带人追捕他们,没想到他们胆大包天,冲入曹府惊了王驾,这都是奴才办事不力之过,请王爷恕罪。”

    “罗维伦,你一句一个匪徒,你知道你今日不遗余力追捕的这些人都是谁吗?”胤禩叫过曹霑数人,一个个向罗维伦做了介绍。

    听说自己带兵追捕半天的真是曹頫侄儿,连同两名御前侍卫,罗维伦脑袋一懵,差点昏死过去。声泪俱下道:“奴才真的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呀,要是知道,奴才胆比天大也不敢带人围捕。”

    “罗维伦,你说是认罪,其实质仍是在本王面前狡辩。”胤禩指着仍被冯习紧紧抓在手中的罗干:“你纵容干儿子在街上为非作歹,被我的人阻拦后,不思领回去严加管教,却违犯规制从守备道处借兵企图杀人灭口,本王有王命旗牌天子剑在手,本可以将你就地正法,但本王今日不想坏了心情,现在先准你回去交清衙务、交待后世,再等候处置。”

    “王爷……”罗维伦双眼一阵发黑,终于忍受不住此等严重打击,昏死过去。胤禩皱了皱眉,喝令身边侍卫:“把罗大人送回府衙。别在此处碍了本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