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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来到金陵是有原因的。太子胤礽被废已达数月,康熙一直没有重立太子的迹象,胤禩鼓动心腹大学士马奇等人请求重立太子,并给康熙提出建议,太子人选由在朝三品以上大员和各省督抚推荐。胤禩通过康熙身边的太监得知,康熙已产生应允此建议的想法。明清时期江南人文荟萃,并且是朝廷赋税收入重地,因此历届皇帝十分看重此地,当然在此处任职的封疆大吏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也超越其他地方许多。
胤禩为了拉拢江南官场大佬,先是派出王府长史程继勋,后又感觉他的位分太低,这些江南督抚不一定买他的帐,即刻向康熙请求,让他前前往江南巡查赋税,他给出的理由是近几年来,江南经济得到巨大的发展,而赋税并未增加,一些税官一定会有不法情势,需要好好整顿一下。
胤禩肯于任事,康熙十分高兴,除了让他以巡阅使的身份巡查江南赋税,同时让他秘密调查江宁、杭州及苏州三大织造经营管理情况,因为这三大织造近些年留下巨额亏空,再不整顿,只怕难以为继了。
带着公开和秘密使命的胤禩,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了江南,当他跟程继勋刚一接上头,程继勋就把发现一代奇才曹霑的事向他做了禀报。对于康熙给他的秘密使命,胤禩却有自己的想法,以江宁为首的三大织造,过去跟废太子胤礽一直关系密切,几乎成了胤礽的摇钱树,胤礽拉拢各级官员培植心腹的用度大多来自这三大织造,现在胤礽的太子被废,胤禩要想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也必须扶植自己的势力,这些是需要巨额花销的,胤禩虽为亲王身份,其实每年不过一万多两年俸,是万万不够拉拢官员的花销,要想解决这一难题,就需要开辟财源,三大织造之首的江南织造自然成了他的首选目标。虽然曹頫极力想投靠胤禩,但胤禩过去跟他的接触太少,冷不丁打得火热,必然引起他人的怀疑,要想将曹頫收至麾下,二人之间定需找个节点才成。胤禩一向是以诗赋自诩的,现在才子曹霑的出现,自自然然成了这个节点。胤禩当即要程继勋通报曹頫,他要到江宁织造府与曹霑畅谈诗词。曹頫虽然十二万分的不情愿胤禩接触曹霑,但也算给他结交胤禩提供了方便。大张旗鼓的宴请胤禩,就是希望由此给胤禩留下好印象。
大出意外的是,今夜曹露咸鱼翻身,竟然完全夺了曹霑的彩头。在随园宾馆卧室内,程继勋向胤禩请罪,他实在是识人不明,没想到曹霑根本就不是什么才子,曹露才是。半依在被子上的胤禩向程继勋斜着睨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你原先跟本王说的话并没有错,其实你今晚根本就是被曹霑骗了。”
“卑职被骗了?”程继勋不明就里。
胤禩靸鞋起身,走到门前伸头向外看了看,然后关上房门才道:“今晚曹霑为何偏偏要跟曹露坐在一起?据我的了解,在曹霑和曹露二人之间,曹頫夫妇过于偏心自己的儿子,因此二人之间关系并不好,曹霑却坚持跟曹露坐在一起,正是因为他要帮助曹露大出风头,而自己却装傻充愣,企图骗过本王和你们。”
“明明有才,却要在王爷面前装傻子,曹霑是不是真傻了?”程继勋脑袋摇得波浪鼓似的。
“今晚本王从开始就一直盯着曹霑。”胤禩走到桌前拿起一本书比划着说:“曹霑在曹露身边坐下不久,就把一个书本模样的东西递到曹露手中,曹露的表情和以后的行为告诉本王,他十分看重曹霑递给他的东西,对它特别关注。当我让曹霑作诗,曹霑不作,却偷偷向曹露交待了什么,本王判断,曹霑是在让曹露出面念诗,并且曹露念出的诗一定与那本书有关,或者就是书上写着的。”
程继勋仍是将信将疑,问道:“王爷所说非常可信,但卑职仍是感到奇怪,曹霑为何不愿在王爷面前展露才华,反而要把风头留给曹露,这不符合情理呀。”
“曹霑这样做的理由很简单。”胤禩充满自信说道:“这个世上最清高的就是所谓才子一类的人物,曹霑之所以在本王面前装傻充愣,其本质就是不愿结交与我。”
太子人选胤禩呼声最高,曹霑再清高,也不会想不到,将来胤禩一旦登基,不只是能决定他将来的社会地位,甚至决定他的生死都是一句话。胤禩看出程继勋的将信将疑,自负笑道:“曹霑不愿结交本王,最大的可能是受到他那个死鬼父亲的影响,你别忘了,曹颙在世时,那可是废太子胤礽的第一心腹,曹霑不愿与本王结交,是怕人骂他不孝。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本王的说法,咱们可以做一个试验,让人把曹露喊来,让他当场作一篇诗赋,如果他能当场作出,就是我的判断错了,如果作不出,就让他回去作,明天再交卷,他没本事作,必然找曹霑帮忙,由此就可以判断出曹霑今晚欺骗了咱们。”
“王爷的主意真是高。”程继勋伸出大拇哥,这次的赞扬是发自内心。
听说八王爷找曹露,曹霑问曹露:“你知八王爷找你何事,他肯定对你今晚上出口成章产生了怀疑,找你去试探试探。”
曹霑这么一说,曹露害了怕:“王爷要是知道我骗了他,十有八九会杀了我,我真不该信你的话,在他面前出风头。”
“风头已经出过了,你后悔也没有用。”曹霑把手一伸道:“拿十两银子,我给你出个主意,包你没事。”
“刚才不是五两吗,怎么变成十两了?”
“五两是稿费,现在是救你的命,十两我还后悔要少了呢。”
曹露翻翻荷包,拿出一个银锭说:“我娘这个月给的银子大部分都送了你,只有这么点了。”
“我不信你就这么点银子。”曹霑一把将曹露的荷包从腰间揪下,仔细翻了翻,确实再没了银子,接过曹露手中的银锭掂了掂:“这个算五两,你再给写一张十两银子的欠条,我立马把主意告诉你。”
曹露苦着脸道:“你当我傻呀。十两除去五两,还剩五两,干吗要我再写十两的欠条?”
“你现在没实际的银子给我,我必须要利息。”曹霑拿过纸笔,强行拉过曹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