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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日是圣子唐古拉出生的日子,在父神教是一项历史悠久的纪念日。每年的这一天,教会都会为此举行相应的庆祝活动,而因为父神教在人类社会中的特殊地位,圣诞日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早已发展成全人类的庆典日,奥古斯都之前的那些王朝是,奥古斯都联合王国也是。
这种庆祝活动甚至延续到了最基层的乡村组织。
在诺曼的记忆中,圣诞日所代表的是快乐,因为在每年的那一天,人们都不需要干活,教堂会提供美味的白面包供人们享用(现在的诺曼知道那种所谓的白面包究竟是多么粗劣的东西),巴顿老爷也会难得的大发慈悲,提供场地给人们唱歌跳舞来庆祝,还会乘坐马车巡视村庄,之后和人们一同庆祝,甚至还有酒水供应。
而在和艾什丽村相距遥远的阿里卡,圣诞日的欢乐气氛一点都没少。
前两日就已经人潮汹涌的阿里卡,在这一天更是不堪重负,每一条街道都挤的水泄不通,但即使这样占地并不大的阿里卡依然无法容纳下所有的人,许多人还是在城外进不来。不过在城外的他们依然可以庆祝圣诞日,阿里卡周边扎起来的那些营地中到处都是欢乐的景象,音乐、舞蹈,到处都可以见到,杀牛宰羊的景象更是随处可见,这将是草原人民一年之中最慷慨的一次晚餐。
和城外那些自主庆祝的活动相比,城内的庆祝活动就要正规和有秩序的多了。
在3钟敲响之后,花车巡游就开始了。
草原特有的厚甲牛拉着花车队列在主干道上缓慢磨蹭着前行,这种摩肩接踵的场面,厚甲牛行动缓慢的缺点完全不再是缺点了。用花朵点缀成的花车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演,草原美女的舞蹈,吟游诗人的大声歌唱,还有叙事性的戏剧表演,无一不足,对于那些游牧人来说这难得的节目让他们看的无比开心,尤其是今年还有一项往年所未有的特殊表演,就是交响乐。
那是在第五辆花车上,那也是最大的一辆花车,上面正有十几个皮肤白皙的外领人安坐着,面前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把这辆最大的花车也挤得满满塞塞。在这些人的最前面,还有一个人站立着,手执一根木棍背对花车前进的方向,手动个不停,而在他的舞动下,他面前的那十几个人正配合演奏着。
这一幕让许多在阿里卡看过不少年圣诞日庆典的人为之侧目,议论纷纷。
“这么多人一起演奏?这样的音乐还真是从来没有听过。”
“我刚看到这么多人还以为一定会乱,没想到还不错。”
“哦,父神在上,多么震撼伟大的音乐!我仿佛看到了当年教会是如何带领人们成功地将龙族赶出了大陆!”
……
诺曼挤在人群中,耳边这些人的声音络绎不绝地传入他的耳中。
今天的诺曼已经改了一副模样,不再是以往的那个青年,而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已经开始衰老的中年人。
这是诺曼今早特别给自己做的造型,因为他今天要去参加拔剑仪式。身为曾经的圣者,他的模样可是有不少人都见过的,虽然阿里卡地处遥远的彭科领,但是难免这里会有人见过他,或是见过他的画像,而拔剑仪式的参与者到时候应该会是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的。届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被认出来就有点麻烦了,所以还是易容一下的好。
在诺曼身边的是陈清河、阿翠弥希娅等人,哈莉特也在,此刻正紧贴在诺曼身旁。
她的面容愈加憔悴了,眼神黯淡无力,枯槁虚弱的模样随便一个具有常识的普通人就能看出她的身体有多糟糕来,用玄幻一点的说话,直接可以说“一股死气萦绕在她身上”了。不过爱情的魔力也确实伟大,每当她看向诺曼的时候,她那黯淡无力的眼神就会出奇地闪亮起来,那可能也是她撑到现在还活着的巨大动力了。
对于她的状况,心怀愧疚的诺曼也尝试着施展一些法术来治疗,但是俱都无用,圣殿骑士团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所以诺曼只能看着她慢慢地迎来死亡。
不过这一群人中,也只有诺曼对哈莉特心存怜悯了,阿翠弥希娅这个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家伙每天就跟个木头人一样,陈清河他们这三个龙族更是不会对这个渺小人类的死亡抱以任何的关注和同情。甚至乎和哈莉特的死亡相比,周围人群中的一句说话更让他们在乎些——听到“教会带领人们将龙族赶出大陆”的时候,秦昊面上露出不忿和些许的愤怒来。不过他倒也不是没有脑子,并没有立刻把那个够胆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的虫子给当场碾死,也真是难为他了。
陈清河则对音乐本身更在乎,听了一会儿后,轻声赞叹道:“这确实是一首伟大的音乐,可惜,演奏者的水平有限,影响了音乐的效果。”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诺曼一眼,看来他对于自己的这位贤弟确实非常欣赏,这种欣赏不止局限于实力方面,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这位贤弟在各种杂学上的惊人造诣。对于陈清河这种龙来说,那比起法术方面的成就更令他欣赏。
诺曼闻言,向这个满脸乡土气息的干瘪老头看了一眼,之后就收回了目光去,重新看向花车巡游的队列——陈清河最近一年才在奥古斯都行走过,接触过的人甚多,谨慎起见,诺曼今天也帮他易了容,令他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则在继续,只是方向逐渐在改变。
“我在普雷斯顿听过这曲子,听说是那个被通缉的辱神者创作的。”
“什么,这曲子竟然是那个人创作的?”
“再听一听,这交响乐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听了。”
“人和音乐应该分开,虽然他是一个大胆的辱神者,但是他的音乐却是不错的。教会在这方面都没有避讳,我觉得我们也不需要太过紧张。”
“我听人说过,这曲子原本应该是有二十多个人一起演奏的,现在只有十几个,效果打了折扣呀。”
……
在这支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交响乐团的花车后面的那辆花车上,没有任何的节目在表演,而是几个人,居中的一个是个黑皮肤、身材微胖的男人,衣着很是华丽,诺曼从中既看出了中北部地区贵族服饰的元素,也看出了大草原上的一些本土衣着元素。而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他知道了眼前这人是阿里卡的城主大人。
在这位城主大人之后的那辆花车上,则是一个黑人教士,衣着朴素,手执权杖,面目严肃,不苟言笑,而从周围人的谈论声中可以知道,这个黑人教士就是阿里卡都教堂的都主教大人了。
在这位都主教的身边也站几位教士,全是黑人,诺曼自然一个都不认识。随着花车队列缓缓经过,再往后面的几辆花车上看去,又重新是一辆辆的表演节目了,并没有出现诺曼以为会出现的东西。
看来他并没有来到阿里卡。
诺曼心中如此想到。
之前在酒馆中,他听到有人说哈迪被流放来了大草原,还想着会不会在圣诞日上碰到他呢,这也是他今天特地易容的一个原因。不过现在没有看到,看来哈迪并不在阿里卡,否则的话,以哈迪的身份地位,应该是同那位都主教站在一起才是……
除了花车巡游,今天的节目还有圣餐派送。
每年的圣诞日是富裕的教会难得的一年一度大发慈悲的日子,大量的圣餐将在今天直接沿街免费派送,这也是为什么城内今天人这么多的原因之一。而诺曼他们仗着几位龙族的蛮横肉体,在这种活动中自然是不会落后的,很轻易地就给哈莉特和阿翠弥希娅解决了午餐问题,至于诺曼他们几个,构造已然和这些人类不同,是不用进餐的。
用完餐之后,他们一行就朝着北方走去,那里是都教堂的所在地,也是拔剑仪式的举行场所。而到了那里,他们才发现拔剑仪式已经开始了。
诺曼所见过的教堂不在少数,其中雄伟者有之,清奇者有之,简陋者有之,可是阿里卡的都教堂这种风格的教堂他还真是头一次看见。
这扁平风格的教堂,像一头卧着的牛,与其说是一城所有教区之首的都教堂,不如说是风车水房更加恰当。和艾什丽村的那个简陋教堂相比,它并不简陋,但是风格上却是土气无比。
现在在这所都教堂的前面,照例有一块占地颇广的广场。广场四周围已经挤满了人,挤进了广场去,只在最中间留出一块占地十米见方的空地。在这方空地上,最中央搭了个一人多高的高台,两侧有楼梯连接,高台四周有穿着盔甲的骑士在护卫,保持着人群的秩序,高台上方则是居中摆放着一块大石头,上面有一个醒目的突起。
那应该就是石中剑了。
诺曼凝目向石中剑遥遥望去,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超常的视力还是令他将那石中剑看的一清二楚。
半条手臂长的剑柄,镶满了碎裂宝石,剑柄尾部呈扇状裂开……
诺曼把它的模样和自己的记忆对照,终于确定这确实就是阿弥留斯的佩剑!——除非这世上还有另外一把一模一样的剑。
而包裹着石中剑的石头,则是超大的一个不规则圆球状,高度比一个正常成年人还要高上好几个头,这使得教会还专门在石中剑的后边又再搭了一个台子,参加拔剑仪式的人要站在台子上来拔剑。
现在那位参赛者,就是站在石中剑后边的台子上,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按在石头上,鼓足了劲咬紧了牙在拔剑,诺曼连他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滴、暴起的青筋都瞧的一清二楚。
这参赛者可以说是非常魁梧了,肌肉虬结,但是他就这么使出吃奶的劲来拔了半天后,那石中剑却是纹丝不动。最后他面色都潮红了,还想拔,却被一旁的教士给赶下去了。
随着这位参赛者一连羞愧地从一旁下台,现场爆发出了强烈的嘘声和喝倒彩的声音,人们纷纷笑着嚷着,像是看猴戏一般。但是这番场景并不能阻止人们一朝成名的梦想和对自己的盲目信心,第二位参赛者很快就从一旁的楼梯上了台来,开始新一轮的猴戏。
诺曼他们一边看着一边往前挤,终于挤到报名处的时候,已经有十九个人又再试过了,但是毫无例外地都失败了,现场的欢呼声、倒彩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诺曼还听到了一些吆喝着下注和懊恼的丧气声。
看来这拔剑仪式并不只是看热闹这么简单,还有赌盘在,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始终没人能拔出剑来、每年拔剑仪式却依然是圣诞日庆典最热闹的活动的原因了。
拔剑仪式的报名过程很简单,只需要递交一张赎罪券就可以排队等候上场了。
陈清河他们这几个龙族拥有龙族与生俱来的高傲,对于人类的这什么石中剑并不感兴趣(诺曼自然是没有告诉他们这东西其实是魔族遗物),所以都没打算上去试一下,只有诺曼一个人参与,所以他就自己上去递交赎罪券了,只是在把赎罪券递交给那位教士的时候,他的手稍顿了一下,在迟滞了0.3秒之后,才把赎罪券交上去。
那位教士在接过赎罪券之后,语气平淡地指向一旁:“去那里排队。”
诺曼向这位教士看了一眼,眼神很是深邃,脚下却没有停留,向一旁的队列走去。而在他的身后,那位教士继续接待下一位参赛者。
这位接待诺曼的教士并不是大草原的土著,他皮肤黄白,年纪老迈,脸上皱纹如沟壑一般遍布,满头白发,足以做他身边那些年轻教士的爷爷有余了,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无比,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浑浊。
是哈迪?尤文斯坦。
诺曼刚才找了半天没找到,还以为哈迪是被流放去了大草原上别的城市,没想到竟是真来了阿里卡。但是更令诺曼惊讶的是,哈迪这位曾经位高权重的枢机司铎,如今穿着的袍服却显示他竟然只是一位再普通不过的基层牧师。
诺曼对于这种巨大的变化有些吃惊,又背对着哈迪,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位老牧师先生在指引了下一位参赛者之后似有意若无意地朝他的背影瞥了一眼,眼中那清澈的湖水泛起一层涟漪,随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