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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
在经过德尔维克的最后检验认同后,出城关卡的士兵们把眼下的这两人给放了过去,让后面排队的上来,漫长的队伍往前稍行了一点。而作为这条线上的主检人员,德尔维克暂时歇息了一下,目光在市内那条漫长的人流望去,眼神有些恍惚。
一切都发生的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在他原本的构想中,他现在已经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地把那位理查德森家族的传人引到自己的陷阱里,开始逼那传承自魔法王国时代的神秘炼金术的秘密了,但事实却是,他不但没有逼问出那神秘炼金术的机会,反而把自己的生活也搞的一团糟。
第一,就是他有家不能回。
在禁咒之战后的当天,他的那个家就沦为了观光景点,“圣者曾经住过的地方”这条属性让这座艺术之都中那些如今已经无比狂热的信徒们疯狂地涌入朝拜,他别说挤不进去,就是能挤进去,那里也住不了……
听说就连他家一楼的厕所里,每时每刻都挤满了人,这种地方怎么住?
第二,是他这段日子受到了反复的盘问。
诺曼是当天的表演嘉宾,是小菊花艺术团的指挥,所以他的踪迹也不难调查,在事后很容易就被查出来了他的所有轨迹。
据小菊花艺术团的人称,他们是在路上遇到诺曼的,因为感受到了这位圣者大人的人格魅力,就同意圣者大人和他们一起上路了,这点没什么好怀疑的,很正常,也很符合前后逻辑:这位圣者大人在方济领失踪了之后来到了霍尔克,遇到了小菊花艺术团的这群人。而小菊花艺术团众人异口同声的供词,称那位龙族和诺曼当时是结伴同行,放在那些了解内情的人眼中就让他们的这份口供可信度更高了。
在父神教的宣传中,诺曼在那场一对一万的禁咒之战之后就“回归天国”了,但是真正了解内情的少数知情人士才知道,诺曼是在随后那位龙族的袭击中才失踪的,如果这件事不是真实发生了的话,小菊花艺术团的这些人是不可能编造出诺曼和那位龙族结伴同行的说辞来的。
而从小菊花艺术团众人的口供中,父神教的人也推测出了圣者大人失踪之后的踪迹来。
很显然,这位圣者大人不但法力高强,人格魅力更是无敌,把这位龙族都给感化了,所以一向凶残没有人性的龙族竟然没有杀掉这个父神教的新星,反而和他结伴同行。
“圣者在上!”
判断出这一点后,父神教当时在场的几位高层人士立刻都情不自禁满面肃静地念叨起来,而同样在场、当初想要把诺曼置于死地的斯坦利也不禁为之钦佩不已。
身为龙族最大的死对头、父神教的新一代标志性人物,而且还阻止了龙族刺杀圣女的行动,坏了龙族的大事,结果落到对方的手中不仅没有被杀死,反而以人类之身和龙族当了朋友,这份人格魅力可着实了不得,斯坦利自问就万万做不到。
再接下来,从小菊花艺术团众人的口中他们又得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那就是,诺曼一到杰贝尔丹纳之后就立马进了城住进了一个人类的房里,并且再也没有回去过艺术团在城外驻扎的营地。
询问出这个消息之后,当时负责询问的几人都是精神一振。
以他们的专业不难判断出,这个人类和圣者大人大有关联!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德尔维克了,也是因此他这几天来被一拨又一拨的人不断地盘问,还好对方看在他可能和圣者大人关系匪浅的情况没有对他怎么样,不然的话他这日子还真不会好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其实有家不能回和不断地被盘问倒还算好的了,德尔维克这段日子里最难以忍受的,其实是第三点。
那就是他自己内心的煎熬和折磨。
在那天的禁咒之战前,德尔维克还计划的好好的,要用一些狠手段把理查德森家族的炼金术秘密从诺曼嘴里拷问出来,结果他那天就受到了精神风暴的袭击。
在精神风暴中,德尔维克像其他所有人一样都受到了直击心灵深处的拷问,也和其他人一样都受到了诺曼的救赎和宽恕。
这让德尔维克和其他人一样都对诺曼充满了发自心底的崇敬和感激,但他之前对这位圣者大人确实也是抱着极其狠毒的心思的,于是他的内心就无比地纠结痛苦起来,善恶交战,让他的内心越来越自责,越来越痛苦,偏生这一切还不能说出来——他总不能告诉那些人,他心底里曾经对圣者大人曾经抱有的那些糟糕心思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圣者大人一样宽宏大量博爱众生的。
在这样的内外煎熬下,德尔维克这几天过得可以说是痛苦无比,精神也不太好,时不时地就会恍惚一阵。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脸马车排到了这关卡处。
是诺曼他们一行。
“把马车门打开!”
德尔维克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士兵对着那辆马车前板上坐着的老头这样喊道,但是陈清河却是坐在车前板上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那位士兵又喊了一声,结果陈清河还是动都不动。
气氛于是有些微妙起来。
后面的几个行人探着脑袋朝这里看了过来,周围的几个士兵也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来,盯好了这几人,有一个士兵可能是新兵,一时紧张之下竟然把手不自觉地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不好!
诺曼见此状况,心中猛的一跳。
陈清河又发作了。
诺曼对于魔药学没什么研究,所以也不知道塞纳留斯的眼泪究竟是一种什么级别的魔药,不过几天下来,他倒是对这魔药的药性有了一些了解:除了让这两位龙族不能变回本体之外,塞纳留斯的眼泪还会间歇性地在两人的体内发作。
据陈清河说,每当这魔药发作的时候,他们不仅是法力会受到极大的干扰、被抑制,而且身体各处也都会产生极大的由内而外的痛感,疼到让人根本无法凝聚起来精神力、神志迷离的那种。也是因为塞纳留斯的眼泪的这种特性,陈清河当初才会被那些人追得跟条丧家之犬一样。
而偏偏不赶巧,陈清河现在看来是又发作了。
怎么办,可千万不能让这些人上来仔细检查啊,不然的话怕是很容易就露馅了……
急中生智之下,诺曼突然扯着嗓子对纪若兮大叫了起来:“你还不赶快把你那个早该就该死了的父亲搀走!没听到这几位大人要他让开吗!他年纪大耳朵不好了,你难道也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了吗!难道说还要我来做这件事嘛!……”
诺曼也不指望纪若兮能够配合自己的这突然发挥了,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迈上一步,双手一伸,像是拎鸡仔一样把陈清河乔装的老头从车前板上拎了起来,粗暴地放到一边的地上,然后也不管自己有没有把这老人家给摔着了,手忙脚乱地又是赶紧凑上去把马车门给打开了,最后对着前面的几个士兵像是变脸一样堆出了满脸谄媚的笑容来,连声道:“几位大人,这老家伙的耳朵不太好,你们知道的,人老了就是这样,一点用都没了,活着就是浪费食物,你们千万不要生气啊!……”
诺曼一边谄媚地赔笑身体还一边微微地发抖着,脸上易容出的脸颊上的那两片假肉也跟着一起颤抖,把一个刁蛮粗俗的市井泼妇表演得栩栩如生。
诺曼的这举动让周围的人看了,都把眉头皱得更深了,而那几位士兵虽然对于诺曼的举动也很皱眉,不过倒是都不紧张了,那位之前紧张到把手按上了剑柄的新兵也重新把手拿了下来,和其他同事一起看向马车。
皮尔诺在马车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是刚才陈清河堵着门,他根本推不开,现在诺曼一把车门打开,他立刻就从里面赶紧钻了出来,跳下了马车来。
看到皮尔诺从马车里出来,马车里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士兵们的神情愈加放松了,而德尔维克这时也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醒过了神来,看到皮尔诺的时候微微一怔,然后主动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
“皮尔诺?”
皮尔诺看向德尔维克,回了声招呼:“日安,德尔维克。”
德尔维克似乎对于在这里见到皮尔诺很不解,问道:“你是出城有事要去办吗?”
皮尔诺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正如你所见到,我失去了居留权,正准备离开杰贝尔丹纳。”
“你失去了居留权?!”
德尔维克颇为震惊,但是他看了看皮尔诺,再看了看马车顶上绑得结结实实的几个箱子,沉默无语,最终只能点了点头,叹道:“托庇于圣者,今年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失去居留权实在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德尔维克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太久,马上就转移了开去,问皮尔诺:“这几个是你的仆人?”
皮尔诺就如他们之前排练过的那样,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不,这几个可怜人是我在路上遇到的,是从外地来参观艺术节的,现在正要离开。那位老人家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就让他坐在了车上,作为回报,他的儿子愿意替我赶车,倒也省的我亲自赶车了……”
前阵子诺曼和德尔维克天天混在一起,吃住都不离,现在靠得这么近,他还真有点担心德尔维克会不会认出自己来。但是他也没有因此就刻意去躲避德尔维克的目光,反而在皮尔诺和德尔维克谈话的时候,一直主动向德尔维克看去,一旦德尔维克注意到他的目光就立刻咧嘴奉上谄媚“妖娆”的媚笑。
想要扮演好一个角色,就要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把自己的本体情绪都给扔掉,诺曼就是在这么做的。
而纪若兮也是有点悟性的,也没有就那么傻坐在马车上不动,看到诺曼把陈清河扔到一边后,她也马上从车座上下来,两步来到陈清河身边把他扶着坐了起来。
而皮尔诺还在和德尔维克闲聊。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没有想到。”
皮尔诺心中有鬼,看德尔维克还不说让他们离开,也不敢开口,就只能陪着德尔维克继续聊天,而德尔维克听到皮尔诺着话后,解释道:“圣者自从那天之后一直不见踪迹,我们怀疑,很可能是那两个龙族恩将仇报,利用圣者的慈悲把他给绑架了,可能正找机会挟持圣者出城呢。而你也知道,我和圣者接触过几天,当时又在现场,所以就被侯爵大人要求过来配合检查了,坚决不能让那些邪恶的龙族阴谋得逞,誓要把他们找出来……”
大概是这段日子不断受到身体和心灵上的折磨,见的又都是父神教高层、不知名的王国高级贵族这样的人物,德尔维克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了以前的熟人,立刻把心中的苦闷借着这个机会倾诉了一些出来。
但那个粗俗刁蛮的泼妇一直对着这边的“媚笑”实在是太恶心了,令人作呕,德尔维克每次不经意地看到都忍不住心生厌恶,于是他也没有和皮尔诺再多聊下去,最后配合着说了几句“你真是个好心人”“相信明年我还会在这里见到你”之类的场面话后,就让这几人赶紧离开了。
皮尔诺于是重新回到马车上,诺曼关好车门,纪若兮扶着陈清河坐回到车前板上,然后一行三人过了关,向外走去。
诺曼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角色,过了关之后也没有放松,还是时不时地抱怨咒骂着“她的丈夫”,《赶海心经》却是时刻运转着,分出了一股精神专门去注意身后的动静,所幸的是,直到他们上了那条跨湖大桥的时候,身后也没有传来什么异动。